如果康斯坦斯知道提香腦子裡裝的是什麼，他一定會押着他去聖池裡淨化一下腦子。

隻是此刻他注意力集中在給伊底裡克丢治療法術上，等手上的動作完成，才快步走到提香身邊，想安撫一下，然而提香的步子比他大得多，在這樣的距離下，康斯坦斯隻得小跑兩步。

“你生氣的話，我們可以先回去。”他抓着提香的胳膊。

提香掙了一下，康斯坦斯便隻能抓着他的袖子。

“你為什麼覺得我在生氣？”他也不是誠心想給康斯坦斯甩臉，對方做出點要挽回的姿态，他便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來了。

康斯坦斯歪了歪頭，沒搞懂他邏輯的樣子，畢竟提香現在在他看來就是有點生氣了。

“你知道我過來了，第一時間竟然是把那魔女推開，”他沒有看康斯坦斯，姿态上卻不再呈現抗拒的姿态，任由康斯坦斯把他轉回來，“你料定了我會生氣。”

他終于擡頭，面上盡管努力維持着平靜，眉頭卻微微蹙着。

康斯坦斯這才明白過來他不高興的點，然而他面對這種情況多少還是顯得有些慌亂。

提香總是那個更從容、更難以捉摸的，如今這樣直白的情感闡述便顯得相當難得，像這條巨龍對他翻起了柔軟的肚皮。

是因為愛情魔藥嗎，它給了提香袒露心聲的安全感。

理性上他明知自己該說些什麼來寬慰提香，隻是一種更洶湧的感情淹沒了這個念頭。

他該關注那些腐壞的水果，卻控制不住地被意外産生的酒香吸引了注意力。

康斯坦斯大着膽子捧住提香的臉，笑意止不住地從那雙漂亮眼睛的眼底中溢出。

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像是打破上位者僞裝的得意，或者讓他尊敬的師長在走下講台之後因為情感而不得不向他低頭的快意。

提香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喚起他的征服欲。

他的目光落到提香抿住的嘴唇上，感覺到來自自己口腔中的癢意。

提香的眼神閃爍着，看得出他盡力想維持剛才那個憂郁的、沉浸在感情中的表情，隻是他捕捉到了康斯坦斯神情中的渴望，也為這份渴望所感染。

像是一根幹燥的、搖曳的麥子，遇到了在田野中跳動的火星，風将它裹挾至此，又極其幸運地允許它保持燃燒的最低溫度。

他覺得自己心中的那根麥子開始燃燒。

胸腔裡能感受到擴張的飽脹，逐漸急促的呼吸似乎讓喉嚨裡的溫度下降了一點，而心髒的鼓噪就像是那個永不停歇的風機，他的四肢百骸被注入了過多的激情，急需接觸來為自己降溫。

“唔唔……”康斯坦斯被親上來的時候還沒調整好呼吸，隻得努力把提香往外推來防止氣短。

明明是康斯坦斯先勾着他親，先推開的也是他，提香想。

想通過這麼敷衍的親吻就把這件事揭過去未免太沒誠意了。

按照人類的習慣，親吻似乎是戀愛關系中重要的一環，既然已經完成，是不是意味着他們可以進入下一步了？

他的目光落到康斯坦斯的脖頸處，那裡的青筋跳動着，證明康斯坦斯也并不平靜。

“我們回去。”康斯坦斯說。

由于康斯坦斯已經拿到了進出地脈的鑰匙，提香回去時的速度便得以提高了不少，雖然感覺也有可能是因為别的某個不可言說的原因。

康斯坦斯難得的有些心虛，他此時已經明白過來，他内心中理性和激情在拉鋸着，将他從兩個極端中反複拉扯，這來源于他自身的不堅定，最大的受害者卻是被戛然而止的提香。

甫一落地，提香什麼也沒和他交代就消失了，康斯坦斯便也不急着探尋對方的去向，而是趁着這個時間收拾從伊底裡克手中帶來的書。

吹了一小會兒風已經足夠讓他的理性回歸，于是他意識到一個讓他神經緊繃的事實：他記得自己并沒有跟伊底裡克交代過來意才對。

康斯坦斯閉了閉眼睛。

提香跟他交代過什麼的可能性不小，隻是伊底裡克的反應和這點對不上，他們之間不算熟悉，而對方對自己的态度反而更耐人尋味。

像伊底裡克交代過什麼的那個中間人一定同時熟悉他和提香。

不對，也許不是熟悉他，而是了解“康斯坦斯在嘗試解決聖槍的問題”。

康斯坦斯揉了揉自己的眼球，再起身時已經無暇關注逸散在房間中混着水氣的粉玫瑰香味，他急需梳理自己的關系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