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所有人都沒料到趙明予會突然醒來,若叫他看見活着的葉慈,那整個假死計劃就都白費了。
雖然易了容,但趙明予上次都能認出她,這次也說不定,葉慈下意識轉頭遮住自己的臉,想要把手抽回來,卻怎麼抽都抽不動。
在她身後,趙明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知過了多久,臉上卻突然浮現出一種疑惑的神色,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種舉動似的。
他神色變得清明起來,猛地松開手,坐起身來,揉揉眼睛,打量着四周,問:“你們是誰?”
一言既出,四座皆驚。
越千山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又摸上趙明予的脈搏,卻被一把甩開,他怯生生的,像小孩見了生人似的,結結巴巴地問:“你們……你們是誰?”
“這厮不會是在裝傻勾引我們家孩子吧?”祁晝湊上前來,端詳片刻,道,“神醫,你快給看看。”
越千山聳聳肩,示意自己也無能為力:“我倒是想看,但他連脈都不讓我把,神仙來了也無濟于事啊。”
趙明予看了一圈,目光又落在葉慈身上,他擡起手,指指葉慈,道:“我……我要這個姐姐陪着我。”
“姐姐?”祁晝眯着眼,露出一個危險的表情,“小子,裝嫩可以,别太過分啊。”
“等等。”越千山打斷了他,問,“你今年多大了?”
趙明予不語,隻是執拗地看着葉慈。
見局勢如此僵持不下,葉慈沒辦法,隻好以袖掩面,走到床邊。
趙明予仍然不語,朝葉慈伸出手。
葉慈猶豫了一下,将另一隻手遞到了他手中。
趙明予卻不牽,仍是看着她。
“這小子怎麼就這麼倔?”祁晝一邊說,一邊從衣櫃中拿了一方面紗出來,戴到了葉慈臉上,這才沖她點點頭。
于是葉慈放下遮着臉的那條胳膊,将手放到了趙明予手心,在皮膚接觸的瞬間,心中突然升出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這個比她高了一頭的人,此刻像個孩子一般乖巧地躺在床上,朝她固執地伸出手,眼巴巴地要她牽他。
這與趙明予從前裝小孩的感覺太不一樣了,從前他故作癡傻,卻總是給人以狡黠之感,而現在,仿佛真變得純澈憨直、孩童心性了。
趙明予如願以償地握到了葉慈的手,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五歲。”
葉慈沒聽清他咕哝了一句什麼,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五歲了。”趙明予鄭重道,看上去對自己的歲數很驕傲、很滿意。
屋内的四人:“……”
祁晝隻覺得自己險些兩眼一黑,他忙問越千山:“怎麼會這樣??”
越千山遲疑片刻,道:“禹夢讓他服下的毒|藥毒性過猛,以至于打破了他體内的藥毒平衡,沖擊了心脈,因此出現這種情況,也在情理之中。”
祁晝:“……那他什麼時候能好?”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着問出了這句話。
“等他修養好了,體内的藥毒平衡再次恢複,自然而然便會恢複神智,不過,我還要為他診脈,才能确定具體情況。”
三人的目光再次落到了葉慈身上。
葉慈從沒覺得自己肩上的責任有這麼重,一瞬間幾乎冷汗都下來了,隻好在衆目睽睽之下磕磕巴巴地開口:“你……你聽姐姐的話,讓這個叔叔摸一摸你的脈象,好不好?”
越千山:“……叔叔……”
趙明予看看越千山,又看看葉慈,似乎是對葉慈的信任戰勝了對怪叔叔的懷疑,重重點了點頭。
越千山為他診脈後點點頭:“就是我方才說的那種情況,估計最快五日,最慢十四日,這小子便能恢複正常了。”
“還真是命大。”祁漣嘟囔了一句,接着走到葉慈身旁,似乎很看不慣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慈……姐姐,讓他在這修養,我們去别處吧。”
他差點下意識叫出葉慈的名字,一個“慈”字在嘴邊拐了個彎又收了回去。
“哥哥,你受傷了。”趙明予煞有介事道,小大人的語氣和神情在他臉上分外違和,葉慈看着,差點笑了出來。
祁漣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那又如何。”
“你要快點好起來。”趙明予嚴肅道,“這樣才能不纏着姐姐,自己一個人玩。”
祁漣被氣得差點七竅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