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卿評價嶽星輪這話,隻有五個字:話糙理不糙。
沈亦寒的确優秀,這一點向晚卿承認,至少人家也是身價千億,歐銳副總裁,美籍華裔,學曆高,長相更加不用說。
往那一站,身材颀長,面如冠玉,絕對回頭率拉滿。
但是——
向晚卿轉頭掃了眼自己旁邊的男人。
沈亦寒的這些标簽放在他身上不僅一樣沒少,甚至嶽星輪還多了一點。
沈家長孫,名正言順地繼承人。
長相方面,各有千秋。
沈亦寒的五官偏柔,不淩不利,給人一種溫暖小太陽的感覺。
然而嶽星輪像晚上的星月,五官立體飽滿,但也有些冷然。
說起沈家長孫這件事。
向晚卿就有些憤惱。
因為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嶽星輪居然是沈闊陽。
當初如果不是對他的過去了若執掌,向晚卿也應該能想到他的身份。
在沈亦寒的套房裡出現,天天開着勞斯萊斯。
這些标簽,正是被他是自己的高中同學嶽星輪所蒙蔽,才誤導她沒往他是沈闊陽這方面想。
嶽星輪說完這句話後,向晚卿半天沒想好怎麼接。
她四兩撥千斤,轉頭眨巴着眼睛問他:“對了,你為什麼會變成沈闊陽?你爸媽呢?”
作為女朋友,向晚卿覺得應該問清楚他的事情。
她記得從前嶽星輪的父母都很和善,也很好客。
尤其是他的爸爸,人雖然長得粗俗,但樂觀開朗,人也勤快。
可以說他從小是生活在無憂無慮,被父母寵愛的環境下。
如果他姓沈的話,那他的爸爸豈不是......
剛想到這些,向晚卿聽見嶽星輪輕輕歎了口氣。
她是聰明的女孩,嶽星輪目光筆直地看着前面,側顔輪廓壓深,神情有些僵硬。
沉了半晌也沒說半個字。
看來他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或許八年前他中途辍學與此事有關。
那應該是一段他不想提起的往事。
向晚卿腦子裡胡思亂想了一通,也就沒有再問下去。
車裡的氣氛因為她的問題而變成沉壓壓的,好像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四面八面擠壓而來。
而嶽星輪安靜地開着車,前面道路蜿蜒,勞斯萊斯像頭深夜的豹子,所向披靡般奔跑。
向晚卿坐着沒動,目光落在方向盤的手指上。
嶽星輪今天戴了向晚卿給他買的那枚戒指,此時一小顆鑽石正閃爍着精靈般的眼睛。
她記得這枚戒指他沒怎麼戴過,今天戴出來就别有意思了。
而她不信嶽星輪看不出來,這戒指有三十多萬。
“告訴你一件事。”她主動打破了這凝重的氣氛。
“嗯?”
“就是,你的戒指其實不是我找到的,是我重新買了一個。”
提起這件事,向晚卿還有點小幽怨:“三十多萬呢。”
她那種撒嬌又抱怨的小腔調拉着尾音,讓嶽星輪蓦地一聲笑了出來:“我知道。”
向晚卿身體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隻覺這人不厚道,知道這麼貴還要?
再一細琢磨又覺得不對。
怎麼這麼巧?
他借她夾克,又丢了戒指。
向晚卿氣呼呼地瞪着他:“你該不會是故意讓我給你買戒指的吧?”
嶽星輪一隻手架在車邊,掩住自己的唇:“我不是也送了你一枚戒指嗎?”
“什麼戒指?”
“LOVE P520。”
嶽星輪轉過頭,特意加強了語氣:“NO1。”
向晚卿:“......”
“你以為沒有我,米途真能拿下歐銳的合作?”
他越說越得意,完全不顧及向晚卿的自尊:“我這麼做又是為了誰?”
向晚卿:“......”
她氣得竟然一句話說不出來。
因為歐銳當初的合作的确吸引了許多合作方,米途隻是剛起步的規模較小的公司,以他們的實力拿下合作當時真的想都不敢想。
想到嶽星輪的那條朋友圈,向晚卿這會兒想死的心都有了。
人家從頭到尾都部署好了,就等着她自投羅網了。
彭佳有一句話說的對,不能小看現在的嶽星輪。
這人,一百個心眼在等着她。
向晚卿咬着牙笑:“那我還真得感向沈總,這麼看得起我。”
嶽星輪低笑兩聲:“所以向晚卿,你拿什麼謝我?”
“不是給你買了三十多萬的戒指嗎?”她嘟唇輕哼。
車子拐了個彎,駛進地下車庫。
嶽星輪轉着方向盤,說得雲淡風清:“拿你一輩子來謝我吧?”
向晚卿隻覺車子一路向下,她身體微微向前,轉過頭時,又聽見嶽星輪頭也不回地補充一句:“不接受申訴。”
地下車庫暈暗,頭頂的白灼大燈照得向晚卿白皙的臉頰微微坨紅,水亮的狐狸眼慢慢彎下。
“我看出來了,你一直在套路我。”
車子地車位上停穩,兩個人解下安全帶,各自下車。
嶽星輪從後面幫她拎了幾個袋子。
向晚卿跳了兩步,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手臂。
男人轉頭寵溺一笑。
車庫裡,兩道被燈光拉長的身影貼在一起,女人還在喋喋不休,一會兒抱怨一會兒委屈,一會兒又拼命搖晃男人的手臂。
聲音一路被拉長,變成越來越淡。
而男人隻是聽着,笑着。
上了樓,嶽星輪把袋子放到沙發上。
向晚卿接了個電話的功夫,他在幾個房子裡轉了一圈,然後走回到懸關。
向晚卿放下電話,也沒留他,歪着頭朝他揮了下小爪子:“路上慢點開,别忘了明天早上來接我。”
嶽星輪眯着眼盯了她一會兒:“其實我覺得,我可以留下來的。”
向晚卿:“......”
她表情一僵,嶽星輪擡手捏住她的下巴,深邃的笑眸壓下,聲音裹挾着蠱惑的邪惡:“怕我吃了你?”
他手在她下巴上,迫得她不得不近距離與他對視。
男人邪惡而玩味的眼變成渾濁,目光停在她的唇上,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
向晚卿隻覺自己的臉都燙了起來,心跳越來越快。
客廳的大燈明亮,将每個角落都照得無所遁形。
也将向晚卿此時猶豫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這要她怎麼回答?
其實不是怕,隻是覺得,太快了。
她還沒做好準備。
這種事不是應該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嗎?
至少氣氛和感情到了,才會碰撞出那種的炙熱。
她咬着唇,水潤的瞳仁掀起小小的漣漪,有些委屈地看着嶽星輪。
他輕輕一笑,放開她,後退一步,靠在了身後的牆上,似乎在解釋自己剛才的話:“我住的房子是沈亦寒的,這幾天我沒回去,所以一直住酒店。”
“哦。”
向晚卿垂下眼,轉頭掃了眼客房,目光閃躲:“住下來,也不是不可以。”
住客房倒是可以。
耳邊傳來車鑰匙的聲音。
嶽星輪換了鞋,不想再逗她:“睡吧,明天我來接你。”
“那你......”
向晚卿小心翼翼掃他一眼:“還回酒店?”
“不然呢?”
他擡手揉了下她的頭:“正打算買房子,這件事以後再說。”
他看着她的眼:“放心,我不耍流氓。”
向晚卿:“......”
嶽星輪轉身握住門,腳步頓了一下。
向晚卿還沉浸在那句‘我不耍流氓’裡,邁開一步想把他送到門外,結果卻撞到他身上。
一擡頭,嶽星輪正好轉過眼。
四目相對。
背後深褐色的冷硬大門将他的目光反襯得格外柔和,眼底浮動着輕淺的波紋,像春光蕩漾下的清湖,鋪開萬千色彩。
被他看了一會兒,向晚卿發現自己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好像要跳出胸口它才心滿意足。
嶽星輪看着她,聲音頓了一下,慢半拍才說:“你剛才的問題,以後慢慢告訴你。”
剛才的問題?
向晚卿大腦一時卡殼,直到嶽星輪出了門,她才想起,剛才隻有一個問題他沒有回答。他是如何成為了沈闊陽。
反正也不急。
向晚卿把他送到電梯前,她穿着拖鞋,手還換在他的手臂上。
對面的大門沒有征兆地打開。
向晚卿下意識地抽回自己的手。
嶽星輪掃她一眼,抿着唇沒有講話。
老奶奶出來放垃圾,看見嶽星輪熱情地打招呼:“向先生啊,又來看妹妹,你們兄妹倆感情可真好。”
向晚卿:“......”
突然發現人上了歲數有時候也挺讨厭的。
更讨厭的是,嶽星輪居然惡劣地垂下眼,好像有點惡趣味地挑了下眉:“妹妹。”
向晚卿:“......”
茶社裡。
茶香四溢,考究的裝潢,古樸而典雅,每個包間的一隅都有一個假山流水的裝飾,牆壁上懸挂着一幅幅名人字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