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傳片是一邊剪一邊給沈衍清審的,所以終稿算是走個過場看一遍,看完以後,沈衍清還算滿意。
于是孟眠又收到了一條到賬的提醒信息。
孟眠給他退回去了,沈衍清解釋道:“之前說好的,做得好給你加錢。”
孟眠答:“之前付的夠了。”
她也沒客套,是按市場價給沈衍清收的費,一周就做完的片子,之前的價格綽綽有餘。
按她目前的能力,也隻夠做到這個水平。
沈衍清沒執着要給她付錢,注意到她抱着的花,問道:“學院送的?”
是有學院有在答辯時給畢業生和老師準備花的傳統。
孟眠腦海中突然閃過淩晨時的夢。
夢裡的沈衍清那副冷漠又驕傲的表情仿佛還在眼前。
她挑挑眉,像較勁一樣哼了一聲,“我就說你嚴重低估了我的魅力吧?”
沈衍清語氣瞬間就冷了,“陳亦陽送的?”
孟眠嗯了一聲,略過了陳亦陽給她告白的那段,說道:“他說恭喜我答辯順利,提前祝我畢業快樂。”
沈衍清又看了一眼她抱着的花,眉心微蹙,問她:“你喜歡這種配色?”
孟眠點點頭,“對啊,你不懂,這是多巴胺配色,很有活力呀,符合我們年輕人的審美。”
沈衍清垂下手笑了,說着:“對,是我不懂。”
孟眠感覺他的語氣好像不太對勁,沒再和他開玩笑,她說:“我明天就回台裡了。”
所以今天過來也算是告别。
沈衍清道:“那你,去和年輕人告告别?”
這是趕人的意思,孟眠思考了半天,憋出來一句:“那得分先後順序吧,長者為尊。”
也不知道她這話哪得罪他了,走出沈衍清辦公室的那刻,她感覺沈衍清氣得不輕。
長者為尊,他為尊難道還不好嗎?
因為這麼個小插曲,所以走的時候孟眠也沒好再和他提要采訪的事。
第二天一早,孟眠就回了台裡,毋庸置疑地被狠批了一頓,還被林南好一通嘲諷,說她帶薪休假這麼久,也沒幹成點事。
她默默受着,做好了收拾東西滾蛋的打算,但徐主編沒說讓她走。
可就算現在不走,她也沒法轉正。
孟眠準備一邊繼續幹一邊投簡曆,到了六月再提離職。
可現實往往不盡如人意。
下午的時候,徐可欣把幾張報紙甩到她臉上。
孟眠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徐可欣怒不可遏地喊:“這就是你寫的稿子?”
孟眠扯下報紙看,是在江甯廣播電視報上稿的一篇報道,前兩天陳俞冬發她讓她幫忙修改的。
編輯一欄寫着全媒體記者徐可欣,實習記者孟眠。
沒想到陳俞冬把她的名字挂上去了。
徐可欣眉心緊蹙:“這麼低級的錯誤你也犯啊?你平時寫稿就是這個态度?這樣你趁早别幹這行了好嗎?”
她這話說得太重了,孟眠被罵得腦子宕機。
她反複打量着手中的稿件。
真實性、時效性兼備,一篇好人好事的深度追蹤報道,不含敏感表達,正能量的不行。
她真的想不明白這篇稿件哪裡出了問題。
陳俞冬同樣好奇,戰戰兢兢地問:“主編,這稿子哪裡有問題啊?”
徐可欣氣得不行,說:“連被幫助人的名字都寫錯了,你說哪裡有問題!”
孟眠懵了,這篇稿件她隻是幫忙潤色修改,初稿是陳俞冬直接發給她的。
當事人并不是什麼知名人物,所以她其實并不知道新聞當事人的真名。
徐可欣說:“我是感覺哪裡不對勁,又認真看了看,得虧還沒發布,報紙如果發出,就沒有任何補救的可能了!”
陳俞冬弱弱地說:“那主編,現在還能改過來嗎?”
徐可欣怒道:“人家都清樣了,才發現這個問題,都準備開機印刷了!你說能不能改?”
陳俞冬道:“那怎麼辦啊…”
徐可欣瞪了她一眼:“還能怎麼辦?想辦法解決啊!”
她平複了一下心情,又說:“這要不是因為挂着我的名字,我才懶得管你們!真是我職業生涯的污點!”
她這話說完就走了。
孟眠隻感覺一陣頭皮發麻,手都在發抖。
這種失誤确實不應該發生。
時間、地點、人物、事件。連最重要的人物都搞錯了。
如果稿件真發布出來,一方面要擔責,另一方面,這還會是她從業後的錯處之一。
——印刷出來,跟一輩子的那種。
陳俞冬咽了咽口水,跟她道歉:“眠眠,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孟眠有些無奈,語氣也不太好:“我以為你隻是要我幫你改改,你沒事挂我的名字幹什麼呀?”
陳俞冬說:“我當時想着尊重你的勞動成果……畢竟你幫我改了那麼多篇,所以我才挂你的名字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出現了這個問題,可能是我太着急就打錯字了……”
孟眠回想起來那個夢,解夢說需要警惕職場上遇到小人。
陳俞冬不算小人,但她是真的被暗傷了。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拍了拍陳俞冬的肩。
林南又從茶水間路過,他估計是把剛剛的戲碼聽全了,此時笑得正樂呵,不過他倒是沒有出言嘲諷,而是說道:“沒事的,實習生出錯我們都可以理解的。”
孟眠皺着眉沒出聲。
他湊過來,悄聲說:“你們徐主編為什麼是主編,她是終審啊,現在倒是把問題全推給你們,她自己就沒錯嗎?”
這一番話下來,孟眠知道為什麼林南老和他不對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