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結束,外面的天已經黑透。
狂風大作,把路邊的樹枝都吹折了幾根,雨還在下,有演變成暴雨的趨勢。
沈衍清說送她回家,孟眠也沒推脫。
去開後車門時,沈衍清挑着眉問她:“又拿我當司機呢?”
孟眠走上前,打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裡。
一路安靜到隻聽得見雨聲和呼吸聲,在副駕駛還是不如後座那樣自在。
沈衍清注意到了,打開車載音樂。
氣氛随着音樂的播放舒緩了些,孟眠玩了會手機,想找點話題來聊,喊了聲:“沈衍清。”
“嗯?”
“你為什麼會來江甯?”
沈衍清沒回答,反問她:“你為什麼會來江甯?”
孟眠沒想到他會好奇,自顧自地開始說:“其實不是我自己想來的,是我父母讓我來的,當時我想跨考新傳,我爸媽死活不同意,我一直堅持,他們拿我沒辦法,家裡吵得天翻地覆的,最後各退一步,我回省會城市,他們同意我轉行。”
沈衍清疑惑擡眼:“他們還管你這些?”
孟眠回:“對啊,他們管我管得嚴,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
這話說出口,氛圍變得有些奇怪。
好像無形中就拉近了他們的距離。
其實孟眠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他們談戀愛那會,父母也老是查崗問她在幹什麼,控制欲非常強。
而她的叛逆期來得晚,讀了研究生後變得越來越獨立,父母這兩年也消停了許多。
這段奇怪的氛圍并沒有維持多久,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停好車後,沈衍清撐着傘送她到了樓下。
孟眠揮揮手,和雨幕中的他告别:“謝謝沈老闆今天的款待,下次有機會請你吃飯。”
雖然她也不知道下次是哪次。
下次沈衍清也不會再和她順路了。
房子還有兩個月到期,她不準備續租,找到更合适的工作就準備搬走了。
這一個多星期稱得上高強度,再加上今天又挨了頓訓,孟眠的身體和精神都很疲憊。
很想好好沖個澡,然後睡個天昏地暗。
但這個簡單的願望貌似也實現不了。
連續輸了好幾遍密碼,門滴滴地響了幾聲,發出“密碼錯誤”的機械提示音。
孟眠拿出手機想聯系房東,摸了半天包,發現手機也不見了。
應該是剛剛落在沈衍清的車上了。
這麼想着,孟眠想聯系沈衍清,又摸了摸包找手機。
反應過來後被自己這個舉動給蠢笑了。
這笑聲在寂靜的樓梯間格外明顯,樓道的燈亮了亮,又傳來幾聲腳步聲。
聽見動靜,孟眠往樓梯間看,沈衍清走了上來。
準确來說,是小跑上來。
他有幾縷發絲濕漉漉地搭在額間,也不知道是剛剛打到的雨水還是汗水。
沈衍清把手機遞給她,“手機掉在車座底下了。”
孟眠說了聲謝謝,接過手機,翻出通訊錄給房東打電話。
電話嘟了一聲,傳來一聲“對不起,您撥打的号碼是空号。”
孟眠皺了皺眉。
難道時運不濟到連房東跑路這種事也能給她遇到?
沈衍清垂眼問她:“怎麼不進去?”
孟眠有些無奈道:“沒事,就是門鎖壞了,我找人來修,要不你先回去吧。”
沈衍清看出了端倪,問她:“密碼被換了?”
孟眠點了點頭。
沈衍清又問:“租房合同到期了?”
孟眠打開手機翻出當時拍照留存的租房合同确認了下,“還有兩個月才到期呢。”
沈衍清接過手機,認真地看了看合同,問她:“身份證号也沒有,你當時驗過房東的房産證嗎,确定是和房東本人簽的嗎?”
孟眠搖了搖頭。
沈衍清的語氣有些無奈:“那你是通過中介找的嗎?”
孟眠還是搖頭,“沒有,我就是在樓下看到别人貼了張a4紙的廣告……寫着單間2800,押一付三,我就聯系他了。”
孟眠越說聲音越小,越說越心虛。
她不好意思地垂下頭,注意到門底下的夾縫裡塞了一張紙。
伸手抽出來,是一張租戶告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