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道長見多識廣,驚呼一聲:“是龍雷!”
所謂五雷轟頂,指的便是五種不同的雷:天雷、神雷、龍雷、水-雷和社令雷;其中,龍雷乃是上帝賜予龍族的天命權柄,“以佐龍君威德”。
龍雷出現意味着附近有龍,衆人看向海面,方才還波濤洶湧的海水,頃刻間平靜了下來,一抹赤紅色的影子一閃而過,将一個小小的玉球高高抛出水面。
這是應真潇幼時常做的遊戲。
她勾起嘴角,箭步上前,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領,把他提起來:“說,是誰指使你來的?”
陸雁錦站起來,抱着小貓,幽幽道:“是命,是不公平的命……”
應真潇:……
“庭審現場不許插嘴!”她回頭教育陸雁錦,陸雁錦連忙舉起一隻手以示投降,又做了個給嘴拉拉鍊的動作。
陸雁書的表情卻因此凝重了起來,走上前,神色凜然:“有問題?”
“當然有!”應真潇憤憤不平,踹了男人一腳:“說,誰讓你來敗壞娘娘名聲的?娘娘什麼時候交過你這種蠢得挂相的朋友!”
陸雁書:……
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姚道長也沉默了片刻,随即肅然,朝應真潇一拱手:“……原來如此。多謝應道友,在下領悟了。”
應真潇疑惑:“嗯?”
你領悟什麼了?
“侍奉神靈的關竅。”姚道長說:“難怪應道友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靈應,原來是認真侍奉娘娘,誠心打動了神靈,我等自愧弗如。”
道士的能力一般來自兩方面,一方面是自己修的修為,這個和天賦和努力挂鈎;另一部分則是神靈的恩澤,得到神靈歡心的道士,自然更容易借來神靈的力量。
姚道長即興抒發感想,語氣慷慨:“玄家所謂敬神如在,應道友如此誠摯,愛惜娘娘的名聲,就像愛惜自己的名聲,難怪娘娘格外垂愛。”
應真潇:……
多思考是好事,但也别什麼都思考:)
男人沒太聽懂他們的話,他隻知道自己倒黴了,涕泗橫流,連連求饒:“高人饒命,高人饒命。”
他如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自己的來曆。
他的确不是陸雁錦的救命恩妖,隻是發現姚道長在找妖怪,又知道陸家有錢——陸家不少在東海做法事祭孤,在妖怪裡也算有口皆碑——故而前來行騙,隻是想打打秋風。
男人指天誓日:“我真沒想做壞事!”
“騙淫祀不算做壞事?”應真潇冷笑。
男人嗫嚅着不敢說話。
“這是一錯,你敗壞娘娘名聲,則是二錯。”應真潇道:“一錯再錯,大錯特錯!”
男人一骨碌翻身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脊背越發佝偻,擡起頭時,面容已經變成老翁:“是是是,都是我的錯。給陸大少爺賠不是,給陸小少爺賠不是,給兩位高人賠不是。”
“道歉有用要水府幹什麼?”應真潇又踹了他一腳:“别拿人形給我裝可憐,變回原型!”
又一道龍雷随之劈下,落在男人腳邊,威脅意味甚重,男人吓得一激靈,一陣黑煙後,變成了一個近一米的巨型貝殼。
應真潇往他的殼上踹了一腳,回頭看着陸雁錦:“喏,海鮮。”
陸雁錦:“算了算了姐,家裡沒有這麼大的烤網。”
蚌妖:……
它小心翼翼地把蚌肉收回殼裡。
應真潇又看向蚌妖,宣布:“你這種就是典型的以詐騙為基礎的轉化型搶劫,情節嚴重,影響惡劣,社會危害性極大!”
“隻是道歉不行,還必須給苦主賠償,不然以後大家都有樣學樣,誰來都騙一下,長此以往,東海的風氣和秩序還怎麼得了!”
應真潇一腳踩在他蚌殼上,宣讀審判結果:“既然你是蚌精,就按你說的來,今天先交一斛靈珠,日後,每逢五給陸家人賠償一斛上品珍珠。”
所謂靈珠,便是蚌妖以靈力凝結化育的極品珍珠,每百年道行方得一斛,就是在龍宮,也算是比較稀奇的東西了。
上品珍珠不稀奇,道行這麼高的蚌妖,就算自己産不出,随便壓榨一下同族子孫,也能把這個數湊上;可靈珠是蚌妖的靈力所化,和挖他的肉也沒區别了。
蚌精急得開口說人話了,兩片厚重的貝殼一開一合,甕聲甕氣,試圖讨價還價:“高人開恩呐,小妖修煉不易,成精至今的靈珠還沒有一斛,能不能以珍珠替換……”
“你這妖嘴裡沒一句實話。”應真潇冷笑,這蚌妖原型都快長成澡盆了,少說五百年道行,靈珠五斛都是有的,糊弄誰呢:“不同意調解是吧?那就給我去龍宮坐牢!”
又一道驚雷劈下來,蚌妖欲哭無淚。
真是夜路走多見到鬼了,出來行騙碰到龍後就算了,這人類不是人類嗎,看着也挺人類的啊,怎麼對妖怪的事情那麼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