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交,我交……”他聲音哽咽,蚌肉蠕動片刻,吐出來一個小貝殼。
小貝殼裡裝着滿滿的珍珠,個個滾圓碩大,直徑接近三厘米,顔色純白,帶着冷冽的銀色金屬光澤,并且瑩潤得離奇,一開匣子,連這一方空間都亮了些許,真正诠釋了何謂“珠光寶氣”。
陸雁錦忍不住“哇”了一聲。
陸家有錢,從小到大,他什麼樣的珍珠沒見過;可眼前的珍珠,比他見過的所有珍珠都要好,要是拿去拍賣,這一盒價值絕對不下五百萬。
應真潇:“同意調解嗎?”
陸雁錦點點頭。
“記好了,以後逢五巳時來這個地方交珍珠,哪次短了,我就打龍宮熱線抓你。”應真潇回頭踹了蚌妖一腳:“還有沒有異議,要不要上訴?”
蚌妖哭着說:“沒有了,沒有了。”
應真潇:“那就滾!”
蚌妖哽咽着咕噜咕噜滾進海裡,消失了。
姚道長撚了撚嘴邊的短須:“應高功行事真是……利落啊。”
好震撼的收妖現場,他從業這麼多年,這場景真沒見過。
“姚道長過獎了。”應真潇謙虛颔首:“隻是那天湊巧見到了救陸雁錦的妖怪,因此感覺到不對勁罷了。”
她頓了頓,說:“不是暴力執法哈,主要是本地妖怪素質比較低,你跟他講道理他裝傻,需要一些靈活變通的處理方式。”
比如打一頓。
姚道長:……
其實他們也知道妖怪畏威而不懷德,可是打不過啊:)
陸雁錦揣着小貓:“那我的恩人,真不來了嗎?”
“來與不來,要看你造化。”應真潇看着他懷裡的小貓,意味深長:“不知這位大仙,願不願意賞臉結緣呢?”
衆人的目光轉向小貓。
小貓瞳仁澄澈,扒着陸雁錦的小臂站起來,輕巧跳到地面,旋身化為一名彩衣少女,先向海中盈盈下拜,随後才看向衆人,朝應真潇行禮。
她長揖到地,語氣恭敬:“見過這位高功。那日聽高功講《常清靜經》,深有所感,一直未能當面感謝高功授經之恩。”
她這話,既是表達感謝,也是表明身份。
道假經而傳,經假師而明,聽高功大師誦經,對妖怪來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修行資源,有益于開悟靈性,精進修為。
内行人當然懂得這話的含金量,姚道長看應真潇的眼神,立馬不一樣了,連背都挺直了不少。
應真潇本人倒是雲淡風輕:“大仙客氣了。我講經隻是為了安撫陸雁錦,你能聽到,能聽懂,能悟出東西,是你自己的機緣。”
“高功修行在我之上,不敢觍稱大仙。”彩衣少女又作了一揖:“我姓沈,名羨仙,高功叫我小沈就行。”
沈羨仙自述是東海蜃妖,那天本來是路過,看到婚禮衆人滿臉黑氣,一副倒楣相,本着度人度己的原則,決定對無辜路人施以援手。
她先迷惑了周珊珊,于是周珊珊自爆本地婚俗,婚禮不詳,意在警示衆人;但這群二世祖天不怕地不怕,又浸淫酒色,濁沌不堪,都當笑話聽,有些人還起哄,說什麼還沒見過鬼之類的話。
隻有陸雁錦,尚存敬畏之心,又澄澈純淨,靈性妙應——也就是get到了不祥的信号,把貼身的法器取下來,送給周珊珊。
于是她施法,将陸雁錦從婚禮現場帶了出來,引到龍王廟前,逃過了一劫。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沈羨仙聲音清脆,指着陸雁錦:“我也不是什麼人都救,隻是見他心有敬畏,心地善良,才助他脫難。”
陸雁錦略微睜大眼睛:“多謝,多謝。不過,大仙你當時怎麼不說啊,吓我一跳。”
沈羨仙:“看你是個笨蛋,逗着玩玩。”
陸雁錦:……
他抱着衣服,弱小可憐又無助。
沈羨仙:“不可以嗎?你對救命恩人的感激,就隻有這麼點?”
“……可以,我沒意見。”陸雁錦委屈巴巴。
應真潇快笑死了,其實她也覺得陸雁錦傻乎乎的,挺好玩。
但她臉上還是繃住了:“道不輕傳,妄傳非人,反受其咎,你行事倒是頗具古風。”
難怪要變個貓出來,感情是考驗陸雁錦——她當時就覺得,這貓突然出現不對勁,但小崽回快樂老家撒歡去了,她外挂不在,也驗證不了猜想。
“高功過譽。”沈羨仙說:“陸家廣積福澤,陸雁錦心思純淨善良,也确實與我有緣,不過,陸家的香火,恕我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