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喬奇泣不成聲,成熟穩重的中年男人趴在方向盤上,哭得像個孩子。
應真潇靜靜看着他,這種時候安慰的話語是沒有意義的。
但,她仍然可以做點什麼。
她把龍蛋掏出來,放在掌心,龍蛋主動散發出瑩潤的青色光芒——不屬于他的,從母親那裡借來的神力。
光芒散成星星點點的靈力,落到喬奇身上,令他感到溫暖,就像……那件駝色大衣披在身上,還帶着逝者的體溫。
他酸澀不已,嚎啕大哭,心裡的沉重卻逐漸減輕,就像空中的柳絮,帶着生者的思念,悠悠飄向高天。
維持了一會兒,小崽像沒電了一樣,不再亮了,轉了幾圈,最後躺平在應真潇掌心,蹭了蹭。
上媽媽大号很累的,寶寶累了。
應真潇摸了摸他。
這就是超度儀式,人間的方士要恭請九天之上的神力,而小崽可以直接憑親緣關系,渾水摸魚地頂應真潇的大号,召來神力。
超度的作用是追薦亡魂、寬慰生者。追薦對于宋科明來說沒有意義,他已經名列仙班;但對于還活着的人來說,超度仍可以提供走出傷痛的力量。
喬奇哭了一會兒,手機突然響了,他手忙腳亂地擦幹眼淚,拿起手機:“我女兒給我打的電話。”
應真潇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喬奇接起電話,語氣溫柔了很多,帶着鼻音:“喂,怎麼了晨晨?”
“爸爸,我想爺爺了。”電話那頭的女孩哭着說:“我想爺爺了。”
喬奇的夢也和家人說過,小姑娘擔心爺爺一個人在地下,缺吃少穿,孤獨寂寞。
喬奇鼻子一酸,安慰她:“沒事的晨晨,爺爺在那邊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
晨晨:“真的嗎?”
“真的。”喬奇說:“他親口告訴我的。”
這顯然是安慰的玩笑話,小姑娘破涕為笑:“那他有沒有說想我。”
喬奇:“當然說了。他還說給你留了禮物,在老房子裡面,爸爸下周末有空,帶你去拿好嗎?”
晨晨哽咽着說好。
應真潇禮貌地沒有打擾父女兩人的互動,她轉頭看向窗外。
鋒面捉弄人,說是推遲,卻沒有推遲太久,昏黃的路燈下,雨絲明亮而纖細,路人紛紛加快了步伐。
下雨了。
……
次日九點,陸雁錦到應真潇樓底下接她,殷勤地為她打開車門,順便接過他的小夥伴:“哇,姐你住在這兒啊。”
“你哥租給我的。”應真潇把小崽遞給他:“怎麼了?”
陸雁錦:“沒怎麼,這裡離公司近,我哥平時也住這——他家在隔壁那棟。”
應真潇挑眉,原來她現在和陸雁書是鄰居。
兩人落座,汽車駛向陸家老宅。
窗外的景觀從高樓大廈變成延綿的圍欄和森林,路牌顯示月代河森林公園就在前方。
應真潇對這個名字頗為眼熟,想了一下,從記憶裡挖出以前吃過的瓜。
這一帶是江城的富人區,好幾個著名别墅區都在這裡,房子單價沒有低于九位數的,有陣子網上炒得很火,什麼南月少爺公主,指的就是住在月代湖公園南邊别墅區,含着金湯匙的富二代們。
她說給陸雁錦聽,陸雁錦捧着小崽,嘿嘿一笑:“哦,那我不是,我家住月代湖公園北邊。”
至于到網上炫富那就更别提了,他對這些東西本來就不怎麼感興趣,也不是誇耀虛榮的人。
應真潇點點頭,陸家的家教确實很好,從來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風氣。
“不過說起這個,”陸雁錦說:“姐我跟你吃個瓜。”
陸家一向把孩子保護得很嚴實,陸雁書是來公司接班之後,才有信息在外面流傳;而陸雁錦的信息,在網上是搜不到的,最多隻是有人說,陸雁書不是獨生子,還有個弟弟。
得益于此,陸雁錦得以像個普通富二代一樣,享受輕松愉快的大學生活。
不過這年頭什麼都有人拿來炒熱度,網上隔三差五就會出現一個自稱——或是各種角度暗示他是的“陸二少爺”,展示奢靡的生活,來蹭熱度圈粉,然後被打假。
最近的一個前幾天還上了熱搜,陸雁錦拿給應真潇看,評論區嘲笑的多,點贊最高的三條評論分别是:
【陸二不在國外讀書,信不信由你】
這是另一個實名上網的江城富二代的賬号,真正的南月少爺,因此大衆認為很權威,把他推上了點贊榜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