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無形的大手阻止她介入的并非這件事，而是貝思甯的死亡。

“陳秘書，這不是簡單的網絡暴力事件，有玄學因素介入了，麻煩通報各地相關力量，保護好其他受害者。”應真潇說：“我現在去見高茉莉的父親。”

陳秘書說好的，沈書記已經上報了，也做了指示，要求各方配合，立刻查明其他受害者的情況，并且保護起來，不能再出現輿情了。

挂斷電話，應真潇收到了陳秘書傳過來的圖片，以及涉事人員的資料。

确實非常血腥恐怖，但，那不是照片——很容易就能看出來，圖片是鏡像的，并且顔色不正常。

警方認為是處理過的圖片，但應真潇認為，這些照片是高茉莉用手機從别的載體上拍下來的。

這個别的載體——是一面銅鏡。

書簽又滾回到那句話：【鏡子與交/媾都是污穢的，因為它們都使人口增加】。

應真潇按滅手機，表情冰冷。

随着時間的推移，被統計出來的死亡人數不斷增加。

應真潇抵達發改委時，陳秘書告知她，被開盒的五十個人裡，除了江城的曾照雲和吳妙雲堂妹安然無恙，其餘四十八人都找到并且控制住了。

這四十八人中，二十六人死亡或是在搶救，二十二人還沒出事，但精神狀态岌岌可危，幾乎都在安定醫院治療了。

死者都是自殺或是意外死亡——瘋瘋癫癫跑到大馬路上被車撞死的、失足掉下樓梯摔死的、甚至有燒了一鍋開水，把自己腦袋埋進去緻死的，極其恐怖。

而且公布貝思甯照片後，高茉莉在外網被罵了幾千條，可她完全不在意，反而開始公布其他死者的死相，并且附上類似4/50這樣的計數，揚言：

“都是你們逼我的！”

“你們這些賤民能拿我怎麼樣～”

“有種來國外抓我呀，抓到我你也沒辦法，我還沒到十六歲呢～”

照片和言論以極快的速度往内網傳播，除非徹底停止互聯網服務，否則網安的人根本控制不住，民怨沸騰，像是即将爆炸的高壓鍋，許多人把矛頭指向江城政府——高茉莉父親的企業就在江城。

陳秘書聲音沉重：“應小姐，我們已經通知了崇真觀和龍女廟的人，另外接到信息，此事已經有境外勢力介入了，請注意自己的安全。”

抛開極大的輿論壓力，這麼多人的死亡本來就令人扼腕，更何況，這還是應真潇提醒後，官方迅速介入的結果。

“我有數。”應真潇聲音冷得像冰，她下車，走進發改委大樓。

曾照雲已經在等她了，看來也知道了網上的事情，整個人氣壓很低：“高秋山就在裡面。”

起先她留下高秋山，是單純請他留下聊聊；但後來事态發展，警方本來要叫高秋山去調查，聽說應真潇要來，經沈書記和董局長指示，暫時沒有帶走高秋山，此時在門外候着。

應真潇走進會議室，開門見山：“高先生，你女兒的事情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麼樣。”高秋山是一個中年男人，一副精英樣貌，神色抵觸：“我女兒的事情我已經道過歉了，也賠過錢了，還要我怎麼樣？他們自己心裡脆弱自殺，也要我女兒賠命嗎？”

應真潇：“是不是自殺，你心裡有數。”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女兒一晚上在全國不同地方殺了二十幾個人？”高秋山說：“你這話你自己信嗎？”

曾照雲擰眉，忍不住說：“高秋山，你最好配合一點。都是當家長的人，就不能将心比心嗎？換作是你的孩子被那樣對待，你還會這麼說話嗎？”

“曾主任，你也别講那麼多大道理，”高秋山說：“我真的有孩子，不用将心比心，我隻知道她一個未成年人，隻是一時沖動做錯事，就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被揪着不放。”

曾照雲怒目：“你——”

應真潇按住曾照雲的手，微微搖頭，她看出了，高秋山大概率真的不知道高茉莉在搞什麼鬼。

所以，在他的視角裡，高茉莉網暴的事情，他已經道過歉了，也賠了不少錢了，後來這件公布别人死訊的事，雖然不對，也不值得這麼大動幹戈。

果然，高秋山又說：“天天說優化營商環境，你們就是這麼優化的嗎？莫名其妙把我控制起來，我那麼大的公司，一年交多少稅，招多少工人？你們就這樣對我？”

他越說越激動，站起來，指着兩人：“你們說茉莉做的不對，我也覺得做的不對，我也想教育她，問題是你們連個電話都不讓我跟她打，我想讓她乖一點，不要一錯再錯，靠意念做得到嗎？”

“高先生，我懶得跟你拉扯，你最好現在就給高茉莉打電話。”應真潇聲音冷冷：“你女兒犯下這麼大的錯，我看教育是沒有必要了，你隻要告訴她，讓她等着。”

“——等着我。”

她神色莊嚴，不怒自威，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高秋山心裡一個突突，氣勢突然就軟了下來，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

“拿手機給他。”應真潇說。

警察有些猶豫，曾照雲說：“按小應說的辦，出了問題我來擔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