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褚十三。
她一身弟子裝扮,褪去侍女裝束,氣質似乎舒展了不少。
洛梵意身上高熱酸痛,可想到褚十三在外風光辦拜師宴,心中不免泛起一絲酸澀
她眉頭微蹙,語氣冷淡:“你來找我做什麼?”
褚十三步履踉跄,一張口便是濃重的酒氣,顯然已醉得不輕。
她目光迷離,喃喃道:“主人……隻要你願意,你還是我的主人。”
洛梵意語氣無奈:“我現在不是你的主人,是你的師姐。”
褚十三卻恍若未聞,身子一歪,直直往洛梵意的床上倒去,口中仍含糊不清地念叨:“你是我的主人……”
洛梵意心中惱火,伸手去推,奈何褚十三身形高大,任憑她如何用力,對方紋絲不動,反倒将她擠到了床角。
洛梵意隻得擁緊被子,無奈地縮在一側,身上的高熱令她渾身酸軟,疼痛難忍。
她本想再斥責幾句,卻因體力不支,迷迷糊糊間竟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薄薄的晨光落入入屋内,映出一片柔和的光暈。
洛梵意緩緩睜眼,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轉頭看向身側,褚十三已經離開了。
她皺了皺眉,心中既無奈又惱怒,低聲自語:“這算什麼呢?”
難怪公孫青竹提防褚十三,便是她與褚十三主仆多年,也看不透她到底意欲何為。
正思忖間,門外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緊接着是柯黎的聲音:“師姐,你醒了嗎?我端了藥來。”
洛梵意回過神來,輕聲道:“進來吧。”
端着藥碗緩步而入,身後卻跟着一人——洛誠。
洛梵意擡眼望去,見父親神色如常,心中卻是一緊,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被角。她垂下眼簾,心中有些酸澀。
重生之初,父親守在她床前,滿眼關切的模樣猶在眼前。
可不過數月光景,他竟變得如此疏離冷淡,洛梵意思緒紛亂,卻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其中關竅。
洛誠卻似渾然不覺她的異樣,自顧自地坐下,語氣平淡:“你身體恢複得如何了?”
他話音落下,屋内一時靜默。
洛梵意擡眸瞥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如常,仿佛那日的責打不過是尋常家事,心中更覺郁結。
她抿了抿唇,勉強答道:“已無大礙,多謝父親關心。”
似是覺察到女兒情緒不佳,洛誠放緩了語氣道:“也好,最近你就在家待着。”
洛梵意沉默良久,終究按捺不住心中郁結,擡眸直視洛誠,語氣平靜卻帶着一絲執拗:“父親,我還有一事需與您商量——關于母親遺骨。”
她目光如炬,緊緊盯着洛誠的臉,試圖從他的神情中窺探出一絲端倪。然而,提及此事,洛誠的臉色驟然一變,眉宇間閃過一絲陰翳。他沉聲道:“你母親走得早,許多事你不懂。大人的事,小孩子莫要多問。”
洛梵意聞言,唇角微抿,眼中閃過一絲譏诮:“我不懂?那父親可知,母親當年為何在我身上種下同命蠱?還城派高手如雲,她究竟在防誰?”
此言一出,洛誠的臉色瞬間鐵青,眼中怒火驟起。他猛地站起身來,衣袖帶起一陣風,指着洛梵意的鼻子厲聲道:“洛梵意!我養你這麼多年,你竟敢懷疑我?”
洛梵意别過臉,避開他淩厲的目光,語氣冷淡:“父親多慮了,我并無此意。”
屋内氣氛驟然凝滞,仿佛連空氣都變得沉重起來。柯黎端着藥碗,站在父女二人之間,進退兩難。她看了看洛誠,又看了看洛梵意,終是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低聲勸道:“師父,師姐傷勢未愈,您莫要動怒,有話好好說……”
洛誠冷哼一聲,甩袖背過身去,語氣冰冷:“好好養你的傷,莫要再提這些無關之事!”說罷,他大步離去,腳步聲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洛梵意的心上。
就在洛誠的手即将推開房門之際,洛梵意忽然出聲,聲音雖輕,卻帶着一絲不容忽視的堅定:“父親,我身上的同命蠱,其實并未解清。再過七日,蠱便會複蘇。這是姥姥設下的時限,逾期,子母蠱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