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梵意心中五味雜陳。她原以為公孫青竹會像其他人一樣,認定她是殺害柯黎的兇手。
跌跌撞撞地走出冷室,直到陽光灑在身上,她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真的重獲自由。
她伸手遮住刺目的陽光,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笑意,步履蹒跚地向前走去。
冷室的折磨令她虛弱不堪,連走路都顯得吃力。
褚十三見狀,索性将她扛在肩上,徑直往照花水榭走去。
“放我下來!”洛梵意無力地捶打着她的肩膀,卻如同打在棉花上,毫無作用。
“你不梳洗一番,如何見人?”褚十三冷冷道,絲毫不理會她的掙紮。
洛梵意背後的傷口經過數日折磨,已開始泛白,結痂處又疼又癢。她泡在霧氣蒸騰的浴桶中,渾身不适。
褚十三卻用力将她按在水中,冰涼的手指在她傷口周圍輕輕摩挲,激得洛梵意又麻又酥。
她挽起袖子,将洛梵意的長發打濕,一下又一下地梳理,語氣森冷:“師姐,為何不信我?我也可以将你照顧得很好。”
她潮濕的手指輕輕捏住洛梵意的下巴,目光深邃,洛梵意望着她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熱氣蒸騰,褚十三幽深的眸子在霧氣中如鬼魅一般,似妖非妖,似人非人。
阿保再見到洛梵意時,心中一震。
即便褚十三将她打理得整潔,仍難掩她憔悴面容。
她隻穿了一身素綠衣裳,頭發随意挽着,面色蒼白到近乎透明,眼中還有疲憊的紅血絲。
阿保心道,若是主人在此,隻怕會心疼不已。
“洛宗主,這服藥的過程,隻能我與洛姑娘在場,不知您意下如何?”阿他語氣雖謙和,卻不容拒絕。
洛誠沉吟片刻,終是點頭:“隻是不知這藥丸服下後,我那小徒兒會如何?”
阿保微微一笑:“宗主放心,此藥隻能續命。若想讓她開口說話,需得我家主人親自前來。”
他在“開口說話”四字上咬得極重,似在暗示洛誠不必擔心藥丸會徹底治愈柯黎。
洛誠悻悻一笑,坐下歎道:“那還真是遺憾啊,不過能吊住她的命,将來再慢慢尋醫治病,也是好事。”言罷,他又搖頭歎息:“都是我那逆女造的孽,卻要公孫先生替她還債,哎……”
他話裡話外不忘将罪責推給洛梵意。
洛梵意憤憤地盯着他,正欲反駁,褚十三卻已引着她往柯黎的房間走去:“師姐,孰輕孰重,你分得清。”
洛梵意将一口氣深深咽下,跟着阿保緩緩走入柯黎房中。
屋内全是藥味,上一世阿黎出事後,她沒有機會得見她。
可哪怕成了陌路人,小師妹還是願意在她瀕死之時,為自己說一句好話。
兩世回憶重疊,似一座大山一般壓在她身後,重的讓她不敢上前。
雖非她親手所為,但柯黎因她而受難,她難辭其咎。
似乎是感知到洛梵意的到來,柯黎的雙睫微顫,一滴淚悄然滑落。
洛梵意見狀,亦是眼眶一紅,走到床邊,看着柯黎蒼白的病容,終是忍不住落淚。
這樣好的小師妹,她以為……她以為不會再出這樣的事了……
難道她這一世所有努力,都是白費麼?
阿保亦是凝眉傷懷。
待洛梵意情緒稍平,他将玉盒打開。
洛梵意下意識要拿起藥丸喂柯黎,阿保卻将藥丸一分為二:“這一半給柯姑娘,另一半給你。”
洛梵意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接過藥丸,卻未急着服下,而是放在掌心,低聲問道:“你如何能這麼快趕來?”
她深知自己的名聲在修仙界中早已不堪,消息傳到公孫青竹耳中尚需時日。
阿保此行,未免太過迅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