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洛梵意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耳畔,公孫青竹炫耀似的,輕輕晃了晃腦袋,狼牙搖晃:“我的是真的。”
這一秒又十分像初見時。
“烏高澹知道我沒死,他逼我做一件事。”公孫青竹的眼睛黯淡了一瞬,“我會把我的所有事情都講給你聽,我的母親沒有死。”
晚間,海上的星空明朗,時不時有幾顆流星劃過。
他講了惠家三姐妹的事情,講了他小時候四處流浪的故事,講了安處先生救下他的故事。
“我以為,你會是那滅世之人。”
公孫青竹話音剛落,他忽感到身邊的人似乎僵硬了一瞬。
好好笑,她以為公孫青竹和别人不一樣。
原來他也這麼看自己。
所有人都覺得她會滅世。
她站起身來,冷冷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她閉上眼,心想如果公孫青竹要殺她,她就遊回去。
“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公孫青竹頓了頓,“現在。”
他往前走,洛梵意便往後退。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想追心儀的姑娘,很多話一輩子最好都不要說。”洛梵意長歎一口氣。
“但是我更不想有一天,你自己想明白這些事。”公孫青竹溫柔而霸道地扣住了洛梵意的雙肩,逼着她與自己對視。
“我差一點死在幽崖關口,但是我怕死了就看不到你,還有很多話沒和你說清楚,也怕你一個人在還城派面對那些豺狼虎豹。”公孫青竹難得的,眼圈也有些泛紅。
洛梵意的身子微微發抖。
“公孫青竹,你也好像滅世之人,在我心裡。”
她失望地說道。
“滅世之人是還城派少宗主。”公孫青竹将安處先生的預言說了出來。
“所以呢,你得救這些天,一直不确定還城派少宗主是誰,直到我父親死了,阿聆成了少宗主,你終于确定不是我,所以才露面,是不是。”
洛梵意覺得自己的喉嚨好像被一團棉花堵住了,又澀又幹。
“不是……”公孫青竹抹去洛梵意臉上的眼淚,“不是的,我才醒。”
他好占理,可是她好生氣。
洛梵意走到船尾去,讓公孫青竹不要跟上,她想一個人靜一靜。
從朱垠城離開後,蔺扶胸口疼痛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偶爾他坐在案前看書時,會忽然昏倒,然後腦海裡夢見上一世的畫面。
有時他與洛梵意琴瑟和鳴,有時他們在吵架。
她喜歡站在庭院中的那一株梨樹下。
但現在是昭文曆七百一十九年,這裡地上空空,沒有女主人種下樹苗。
蔺扶發了瘋,用自己的佩劍在院中挖土,他說要去尋一株梨樹,但花匠送回來的樹苗他看哪一株都不滿意。
蔺琅推開蔺扶的院門,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幕。
她的聲音譏诮:“哥哥自從那還城派歸來後,便日日如此,瘋魔了一般,那洛梵意有什麼好的,你為她丢了魂,可她和别人私奔,也不想再看你一眼。”
“啪”!
這是蔺扶第一次重重打了蔺琅。
“你放肆。”
“哥哥,你打我究竟是因為我說錯了話,還是因為說中了你的心事,你心裡清楚。”蔺琅發出一道尖厲的聲音。
“你的妹妹如今就要被嫁給天殘地缺的傻子了,你不關心,你就抱着樹苗在這裡過一輩子吧。”
她來找蔺扶,是為了求情,求他幫自己擺脫不幸的婚事。
可是她的哥哥,她的母親都隻會向着那個女人。
她有什麼好的。
“阿聆,也許是幻妖。”一夜過去,洛梵意同公孫青竹說了第一句話。
公孫青竹不太懂洛梵意為何下了這個定論,但她會這麼想,定然有她的道理。
洛梵意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如果他問,她就說。
她就說自己是重生來的,上一世沒有見過你。
“滅世大陣,或許就藏在離重島的那一封卷軸之中。”公孫青竹沒有察覺她眼中複雜情緒。
“烏高澹也想啟動滅世大陣。”
可是他運氣很差,他以選拔少狼主之名,讓自己的兒子們自相殘殺,為的是找到幽崖卷軸。
可幽崖卷軸與滅世陣無關。
他讓烏華棠與饒鴻金做交易,但河源卷軸落入了洛梵意的手中。
如今天母神遺落的卷軸接二連三現世,天下間所有有心人都蠢蠢欲動。
“海漘與朱垠卷軸他一時之間得不到,便以我母親為要挾。”
命運好像和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他的母親沒有死。
“你想怎麼辦?”
洛梵意定定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