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越來越近,喀喀喀喀的,格外響亮。
終于有人要來向我解釋把我關在這裡的原因了麼?王瑞想。
沒有任何把手的鐵制大門,伴随機械運作的聲音,“嘎吱嘎吱”地緩緩打開。
厚重門的聲響,機械的聲響,像是人發出的衣物摩擦的聲響,石制牆壁多次反射聲波的聲響,混雜在一起,像是巨大動物的呻///吟,震動着空氣。
強烈的人造日光從門開啟處射入房間,亮得人造的褐色大眼眯成了一條縫兒,也為毫無特色的石制牆面抹上了淡淡的陰影。
皮膚白皙的仿生人在強光下更顯蒼白,他撐起上半身,貼着地面的手掌傳來石頭堅硬冷酷的觸感。
—
“我們又見面了,你還是那麼……那麼的……漂亮。”聲音沙啞低沉,說話音節的間隔十分獨特,一字一頓的。
似乎聽過這個聲音,這個語調。
“是你?”人為搭建的記憶倉庫,不删除便不會忘記,瞳孔收縮适應了強光,可還是看不清隐在光明界外的人。
“不可能,不可能,你的葬禮……我……”
黑衣,花束,寂靜,與現在相同的季節裡的那個情景輕易被調出記憶庫。
“你在震驚麼,呵呵……你的表情……十分……十分的人類。”
人影移動到了黑暗之外,好像非現實世界裡的又一角色唐突登場,“真好,不愧是你的傑作,真是一具漂亮的軀殼。”
“你到底是誰?”恢複冷靜的仿生人發出诘問。
人影又向着光明移動了幾分,直到完全被光明所籠罩,年近米壽,向後梳攏的黑白相間的直發仍帶有光澤,寬而聰明的額頭,嚴格又銳利的眼神,緊閉的嘴角,沒有一絲皺褶的白大褂,整體形象宛如理性的集合體。
和記憶體裡的陸承幾乎一模一樣的,不可能,被光芒籠罩着的老人分明是人類。
—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冒充陸承!”
“我就是你的好同事——陸承呀。欸,怎麼了,人造的腦子,哦不,處理器不好使了麼?”老人的眼睛與嘴角處流露出譏笑。
“我懂了!陸羽!你是陸羽!”老子可是最新疊代款!
銳利的眼神顯得更加肆意,似是肯定般輕微地點了點頭:
“其實你說的也不算錯,隻不過,我把我的記憶導入了……我的孩子體内……而我現在是陸承。”
“你……那陸羽呢?”
“在呢,我休息的時候他就能出來。”
“為什麼?”王瑞問得咬牙切齒。
“你不問問我……我這是怎麼做到的嗎?這可是全球……首例啊,隻有我……辦得到。”
陸承露出了應付耍賴小孩的父母般的敷衍表情,又以充滿慈愛的眼神期待地守望。
“噢,那你可真厲害。”是平闆無變化的語調和表情。
—
“那我們就先從那一部分開始說起吧。”
時雨語速飛快,電影解說一般地交代起了來龍去脈:
“王博士和我約好,今天來公司談事,可是他沒有來,電話關機。我聯系了研究院,小雪說王博士今天還沒來過。王博士是一個非常遵守約定的人,所以我就報警了。方警官先來公司了解了情況,然後我們一起來了研究院。”
“王博士的失蹤也歸入了我負責的仿生人系列失蹤案件中。查詢的監控記錄有人為修改的痕迹,和所有的失蹤案一樣,走着走着,就在監控的下一幀中消失了,失蹤地點也不确定。”
方正的臉朝向了錢天,揚起單邊眉毛,“你可以确定他失蹤了多久麼?”
兩人實質性的聯系已經很久沒發生了。“其實我這有王瑞的定位記錄,昨天開始信号就中斷了,我感覺應該是前天晚上的事情。”
錢天叙述的聲音過分開朗,而話中卻帶着哭音。接着,他掏出和手機疊着放在口袋裡的定位接收設備,交到了方正的手上。
“噢對,王瑞自帶定位功能。”時雨湊過了腦袋說。
—
三人轉戰到了X公司。給錢天檢測了病毒,又給升級了防火牆,才讓進入了公司的相對核心區域——時雨的辦公室。
王瑞的定位數據被交給了工作人員,着重處理着定位消失那一時間點的數據。方正掏出方方正正的案卷閱讀器,查閱着案卷資料。
“距離我們所知的第一起失蹤案,已經過去将近5個月了,現在的失蹤仿生人數量是41人。
失蹤案的發生大量聚集在我們所在的地區,距離我們較近的幾個地區也有零星的發生。我們幾乎把失蹤案發生的周邊區域翻了個底朝天,一無所獲,犯罪者沒有留下絲毫犯案痕迹。
在獵物偏好上,還有綁架時間上,也毫無規律可循,作案動機也十分的不明顯,可以說目前是毫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