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綁架了人類?”
“他們都是些不起眼的小角色,沒人會發現他們的不在。”陸承那張蒼老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王瑞現在正靠坐在方正的辦公室裡假裝閉目養神,他再一次閱讀起那部分的記憶,以期找尋到有用的疏漏之處。
錢天不安分地坐在他邊上,用那雙圓溜溜的,充滿好奇的小鹿眼東瞧瞧西看看。
已經不需要經過市局接待室的長椅這一道坎,他們成為了方正辦公室的常客,在小隊成員的帶領下,登堂入室,等待着辦公室主人的到來。
此時,不努力聽就聽不見的輕微喀喀腳步聲傳來。
錢天朝着門外走廊的方向看去,皮膚略黑、身體強健的男人正朝這邊走來,面頰清瘦,尖尖的下巴,緊鎖着的雙眉,威嚴且充滿魄力的眼睛深陷進眼窩。
像在雲端漫步似的,方正腳步虛浮地行來到了兩人的眼前。
連日來撲朔迷離的案情,似乎給這個身體強健的男人添上了不少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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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與負責偵辦人類失蹤案的小組開完會了。現在,讓我們共享一下情報。目前,人類的失蹤數量與仿生人的失蹤數量基本屬于一比一持平的,仿生人44人,人類47人。
這些都是失蹤時沒有監控的,當然也不排除有多算進來的,或者沒有算進來的。”方正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了兩人的對面,表情一沉,接着叙述:
“根據從王博士您那獲取的情報,似乎有一些邪惡的仿生人,想要獲取人類的身體,并采用現在還不明晰的手段,以希用人類的身份獲得重生。
雖然說,仿生人科技發展至今,一直都是生命期限比較短暫的人類向往着生命周期比較長的仿生人,生病啊,将死之人啊,總企圖讓一具仿生人軀殼延續他們的記憶,他們的生命。
但是,現在社會,人類的出生率逐年下降,量産仿生人大行其道,也許羨慕與被羨慕的對象來了個180°的驚天大逆轉,倒反天罡的事就發生了。
這些就是目前我們内部的想法。我感覺這就類似錢鐘書《圍城》裡描述婚姻和生活的那句話,‘城外的人想沖進去,城裡的人想逃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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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瑞帶着不愉快的表情歎了口氣,說道:
“嗯。這些和我的猜測差不多。”
“可是,聽到了方隊長的話,我好像産生了新的想法,這些失蹤的人類與仿生人,是單純的加害者與被害者關系,還是實際上,他們是互惠互利的關系?就是說他們幹脆互換軀體,城外的人進來一個,城裡的人就出去一個。”
說完,王瑞陷入了苦思之中。
明明是失蹤事件的負責人,還帶領着一衆隊員,方正卻時常露出迷惘的表情,他順着有着精緻臉龐的仿生人的思緒陷入了苦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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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如何去驗證?”失蹤事件的負責人喃喃自語。
“還有病毒呢?”
聽到錢天的話,王瑞心頭一驚,轉頭的動作像極了怯怯不安的驚弓之鳥。“你也和時雨一樣,在隐瞞什麼嗎?”從那天開始就一直漂浮在意識芯片裡的質問,更多更多地湧了上來。
他又隐瞞了,連同那個在黑暗石窟中下定了決心,要告訴錢天的那個不敢說出口的秘密,也一并沒有說出口。
還是僅憑借靓麗花朵的表面來交談吧,自己讨厭的根部沒有必要暴露。
“病毒?”王瑞歪頭裝傻。
“嗯,那個在電池槽裡發現的仿生人,我們看過他的記憶,他說‘不是已經植入病毒了麼?為什麼!為什麼還要殺了我?’”
卷卷頭發的仿生人的記憶倉庫開了門,那句屬于同物種的另一個仿生人的臨死前的台詞,被準确無誤地複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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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曲屹的休息日,雖然休息日并不固定,也不總是周末,還不一定連續,但X公司也算是采用了周休兩天的工作作息模式。
那麼,今天下了班去圖書館轉轉吧。
曲屹曾在哪裡讀到過,據說存有先人的蔔辭與箴言的圖書館的起源距今已有四千餘年曆史,那麼就十分适合他這個愛好複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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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區最大的圖書館,離曲屹家并不遠,隻是不大順路,下了地鐵,還要朝着家的反方向走上一段路才能到達。
少見多怪,工作日的晚間,燈火通明的圖書館,人原來是那麼的多。曲屹循着圖書館的分區指示标走着,一間間,一排排的位置,簡直座無虛席。
在社會科學文獻借閱區前停下,空氣中彌漫着書籍在回南天裡特有的受潮氣味,“我想找到答案”,曲屹輕輕在嘴裡念叨,然後擡腳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