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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小貓在主人的腿上地下之間跳上跳下,追着發條老鼠玩着跑酷,自娛自樂着。
至于當初為什麼不給小貓買隻電子老鼠嘛,是因為電子貓能否成功捕獲電子老鼠,存在着一定的概率,曲屹可不想有一隻行動不好預測的電子老鼠在自己家裡到處亂竄。
曲屹掀開剛泡好的噴香泡面,撈起一坨彎彎曲曲的面,熱氣噴在了他的臉上,現在吃很燙吧,他舉着叉子,對着面條兒呼呼吹着,想起了剛才他的輕聲叨念——“我想找到答案”。
答案不是一本書,也不是幾本書,而是一個人,是一個如古早電視劇橋段般相遇的人,這可是曲屹在踏進社會科學文獻借閱區時的萬萬沒想到。
小貓咪停下了跑來跑去,躺在曲屹并攏的雙腿上,露出白肚皮呼噜着。曲屹美滋滋地吸溜着泡面,入口溫度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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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拿同一本書而觸碰的手,帶着運動手環的左手,手背青筋虬起,随着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動作,手背青筋蜿蜒沒入挽起的襯衫袖口。呵,兩人的共同目标是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連書本的選擇都很老套。
雖然一直的興趣點都在弗洛伊德的弟子榮格身上,可曲屹還是對标志着精神分析學誕生的重要著作——《夢的解析》伸出了右手,或許他是希望會有流落凡塵的混血王子,自甘堕落,破壞公物,在書上為他留下一針見血的注腳。
“你也受怪夢的困擾嗎?”手很好看的人問。
因為看美手而分心的小腦瓜子,還是轉了回來。也?曲屹“啊——”了一聲,第四聲的,并不表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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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一後出了借閱室,亮如白晝的借閱室外也設有一溜座椅,空間還算寬敞,桌椅看起來也像高檔餐廳那樣舒适,隻是附近沒有燈,采光不佳,光線昏暗,完全不受讀書人的歡迎。
找了個周圍沒人的位置,兩人面對面坐下。完全不認識的兩個人,為了等待對方的開口而對視,現場的尴尬氣氛達到了最頂點,如相親開始般的尴尬。
手好看的人,臉似乎也是好看的。曲屹實在不擅長從一個人的長相推測年紀,昏暗的光線也令他更加辨不清年紀。
染成灰白色的頭發,偏分的劉海,臉型比标準鵝蛋臉更加寬些,顯得頗具少年感,戴一副黑色框架眼鏡,鼻梁流暢,還在面中部占據挺長的位置。
嘴嘛……噢,它說話了。
“呃……這是我的名片。”那人在左手的運動手環上點着,一個全息投影跳了出來,白毛Q版小人在投影裡一圈圈地轉着。
“哈——,陸羽,你好你好,話夢天主教會啊。”
“你知道話夢?”興奮,像一隻尾巴搖成螺旋槳的白毛小狗。
“略有耳聞,略有耳聞。”不知怎地,曲屹的語尾帶上了一絲謙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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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才剛加入的,為了……為了我的夢。”有着一張少年般臉龐又染着一頭白發的,名叫陸羽的男子神色黯了又倏然變亮,“我們還是先留個聯系方式吧?碰一碰就可以交換名片,和老古董小天才電話手表一樣呢。”
“我沒有名片。”
“噢。”現在又變成了一隻白毛失落小狗。
“那,我把名片碰到你手機裡?”小心試探的歪頭白毛小狗。
“好。”曲屹掏出了手機。
傳輸成功,好友已添加,陸羽帶着小孩子般的表情笑了。
這隻白毛小狗,哦不,這個人真像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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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也是一直做着同一個夢的麼?”進入了正題,陸羽皺起眉來,臉色凝重,這副表情與他少年般的臉并不相配。
“嗯——”
面對剛認識的人,就要把心底的秘密暴露出來麼?陷入思考的曲屹,無意識地用食指一圈圈地描繪着手機的輪廓。
“我也是,總覺得那個夢好像就是我的記憶,可是又不太清晰,有時候又覺得會不會隻是我自己的扭曲妄想?”白毛少年似被迷宮繞得團團轉般迷惘,“我有想過找同事幫忙,可我又怕……”
“怕真相比夢更加可怖?更加難以接受?”曲屹說出了他一直以來的畏懼。
“嗯——”
“可人終究要面對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