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瑞郡主更着急:“誰騙你了!真有人爬上去了!”
連架着崇瑞郡主的小太監也驚呼:“哎喲!真有人!”
鄭婉月終于回頭,隻見一道瘦小的身影踩着沒人看護的木梯,一溜煙兒爬到了最頂上,雙手抱住樹幹,在所有人的抽氣聲中身子一晃,就甩到了那根細瘦的枝幹上。
鄭婉月倒吸一口氣:“快——快去把那孩子救下來!”
說話的功夫,那道身影貼着枝條,一隻手已經夠到了孔雀羽的一端。她用力一拔,枝條晃動,所有人都跟着心顫了一瞬,她卻已經順着枝幹倒爬回樹幹邊,順着梯子退了下來。
小小的身影走到她們面前,所有人才晃過神。鄭婉月先是盯着那人手裡的毽子看了一會兒,緩緩把目光轉到她臉上,又倒抽一口氣。
這張臉……
小太監也驚呼一聲,心裡暗道怎麼來了個小皇後娘娘。
觀徽攤開手掌,将那枚毽子遞向崇瑞郡主,臉上顯出一抹憨直的笑容,頓時讓人将她與皇後娘娘之間的差别分化出來。
鄭婉月突然一拍腦袋:“你是那個林家妹妹!”
崇瑞郡主結接過毽子,驚奇地打量着比自己矮兩個頭的觀徽:“你是我表姊!”
她站在觀徽面前,身形寬闊,臂膀孔武,垂頭看人時籠罩出一片陰影。
誰又能看得出她隻是一個五歲的小女孩。
觀徽仰頭,心裡頭一次生出對人的妒忌。這樣魁梧的身軀,出去讨飯絕不會被乞丐搶劫!
她頗有些苦澀的笑道:“我是觀徽。”
崇瑞郡主一把摟過人:“好阿姊,你膽子可真大!”
觀徽被她摟得喘不過氣,崇瑞郡主沒注意到自己的臂彎多有力,興沖沖将人帶到承宣殿裡:“聽說你要來,我可真高興,又多了一個阿姊陪我玩。”
殿中擺着一隻壺頸細長的鎏金投壺,地上散落着雕花木箭。一扇蘇繡屏風擺在投壺後邊,背面的黃花梨小幾上擺着雙路棋盤,地墊上散落着幾副玉連環。
崇瑞郡主興奮地問她:“你喜愛玩什麼?”
觀徽何曾見過這些物件,連怎麼玩得也不知曉。隻是她不敢直說自己不會,眼睛掃過殿中,好歹找到一面被扔在角落裡的繡棚:“從前祖母隻讓我學着繡帕子。”
“那勞什子有什麼好鼓搗的。”崇瑞郡主不以為意,拉着觀徽要去玩投壺。觀徽後背沁出些汗來,崇瑞郡主不曾發覺,揚聲命宮人将先前的‘戰況’清理好,她迫不及待要給表姊展示自己能箭箭得‘貫耳’的技術。
宮人很快将先前的箭矢收攏回她們手邊,崇瑞郡主拿起一支,眯眼一抛。鄭婉月歡呼:“得二籌!”
崇瑞郡主甩着手,自豪笑道:“咱們每人輪流投五隻箭。”說罷,手中的箭矢已經飛了出去,鄭婉月叫道:“又是貫耳!”
觀徽仔細打量着她的動作,卻見她次次都将箭矢射入壺耳,她有些摸不準,難道是不能把箭射到壺口裡邊嗎?心裡邊遲疑,那頭崇瑞郡主已經投出五箭,次次都得二籌。
鄭婉月看不得崇瑞郡主嘚瑟的樣兒:“觀徽妹妹,你可得把她這次次十籌打下來。”
她悄摸跟觀徽說:“素威每次都與旁人作賭:先滿十籌者勝,又次次搶着先來,次次中貫耳,現下都沒人願意與她玩了。”
觀徽仍舊聽得雲裡霧裡,她捏着箭矢,站于十步外,學着崇瑞郡主先前的動作,将箭瞄準壺耳。
“中了!”鄭婉月拍手歡呼:“二籌!”
崇瑞郡主目光炯炯地盯着壺耳:“表姊,你若能赢過我,我許你一個彩頭。”
鄭婉月也道:“箭尾挂耳環便是三籌!阿徽你使把勁!”
箭尾挂耳環?觀徽打量一眼手上的箭矢,材質隻是普通竹木,箭羽被染成胭脂色,尾部系着長條絲帶編織成的穗子。她擡眼注意與投壺的距離,手中調整了位置,用了巧勁抛出,箭矢再次躍過壺耳。
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飄揚的穗子不知怎的在壺耳上纏繞成圈,箭矢受到阻力,不曾落地,搖晃地挂在壺耳上。
鄭婉月跳起來:“倒中!得三籌!”
觀徽先瞥向崇瑞郡主,見她臉上隻有驚喜,不曾羞惱,心下一定。後續三箭,箭箭都得三籌。
“表姊還騙我說不愛玩!”崇瑞郡主氣哼哼地跑去投壺前邊兒看倒挂在壺耳上的箭矢,連連感慨:“不想你這般瘦弱,投壺卻不輸我。”
轉身跑回二人身邊,已然滿臉笑容:“好表姊,快教教我是怎麼中的。”
觀徽想了想:“郡主以前玩過彈弓嗎?”
崇瑞郡主與鄭婉月紛紛搖頭,觀徽便說:“從前在姑蘇,祖母不允我出門時,我便偷偷托了丫鬟從外邊買來彈弓,時常用來射着樹上的葉子玩。”
這話說的半真半假,觀徽也沒想到自己能将貴人的遊戲玩好:“許是從前練習出了準頭。不同季節的風兒是不一樣的,葉子會在樹上搖擺,初時我也射不準。”
射不準想要搶劫的年長乞兒,吓不跑來欺負她的頑童。
崇瑞郡主聽得動心:“好表姊,你一定要教教我,你要什麼我都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