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女兒這麼說,成國夫人回過神來,用帕子掩着嘴笑:“說來老身也隻在幾年前匆匆見了郡夫人一面,若非此次遇到,隻怕都要忘了彼此長相呢。”
“哎喲,倒真是失禮了。”鄭大娘子惋惜:“早晨時我那媳婦說身子不适,特意叫大夫來診脈開了藥,此刻怕是睡下了。”
成國夫人也不是來為難人的,見她如此說,連忙推辭說等孩兒百日宴再見面也不遲。
隻鄭婉月聽說娘親身子不适,表情就焦急了起來。鄭大娘子與成國夫人又交談幾番,笑着點鄭婉月:“瞧我這孫女,一聽說她娘身子不适,魂兒都飛出去了呢。”
成國夫人憐愛地看向她:“好孩子,何必在這陪着我們老婆子說話,快些去看你娘吧。”
鄭婉月便看向鄭大娘子。
“瞧我作甚?”鄭大娘子嗔道:“快些去吧。”
鄭婉月這才向二人行了禮,端莊地退出了廳堂,快走幾步,便顧不得儀态,匆匆奔去後院。
“娘——”房門豁然推開,卻見毛氏正坐于窗邊繡一雙護膝。聽到響動,毛惟潤驚訝地擡頭:“月娘?你怎回來了?”
鄭婉月焦心于她的身子,一時沒聽出她話裡的不對勁,抓着她左看右看,才呼出一口氣:“祖母說您身子不适。”
毛惟潤聽聞,淺笑:“娘好着呢。”又追問:“我不是叮囑你在宮中過年,你怎突然回來了?”
“我放心不下娘……”鄭婉月彎了彎眼:“再說,祖母一連幾封家信催着我回來,許是忘了與您通氣。我還以為您與祖母一般盼着女兒呢!”
“娘哪能不想你,”毛惟潤拉住她的手,細聲囑咐:“今日在家裡住一夜,明兒你還是回宮裡去吧。聽娘的,乖。”
“不!”鄭婉月卻豎起眉毛:“我得看着您!”
毛惟潤尚來不及反應,就聽鄭婉月說:“女兒可聽成國夫人說了,您懷着八個月的身子還一個人出城去了!若路上遇到些什麼,該如何是好!娘,您怎任性起來了?”
毛惟潤聽得疑惑,下意識道:“你說誰出城了?”
“您還瞞着我呢。”鄭婉月埋怨:“我都聽祖母說了,您也真是,想吃什麼叫人送來就是,為何還要親自去莊子上呢。”
“你祖母說的?”
望着自家阿娘奇怪的神色,鄭婉月不解地點頭。
“成國夫人遇見了我?”毛惟潤連忙站起來,一手扶着後腰,一手撐着桌子:“她可還在家中?”
鄭婉月攙住她:“娘,您要去見她嗎?”
毛惟潤點頭,不再作解釋。叫鄭婉月候在屋裡,自己由兩個丫鬟攙着去了前廳。
但到底慢了一步,她到時,廳中隻見婆母鄭大娘子。毛惟潤白了臉色,就聽婆母冷冽的聲音:“你還要鬧到幾時?”
……
出了鄭家的門,門房已然将喂好草料的馬牽了出來。母女二人上了馬車,江安候夫人忍不住道:“娘,人咱都沒見到,怎就走了?”
成國夫人忍不住點這個笨女兒的頭:“那鄭大娘子話裡話外都在送客了,咱們難不成還要賴在人家裡?且不說咱們是去攀交情的,不是去得罪人的。”
王頌意忍不住嘟囔:“一個小小四品官的家,還要咱們去攀交情,呸。”
“收收你的性子。”成國夫人當真是無奈:“咱們家裡空有爵位,可你父親兄長都沒了官職,在這偌大的京城裡,咱們家又算得什麼。”
王頌意聽不得她娘這般自貶:“連太子都是我外甥,他鄭家郎君不過是我外甥的一條狗,咱們上趕着算怎麼回事?”
理是這麼個理,可誰叫王頌意得罪的是皇後呢,先天就失了靠山做主。家裡的老頭子又不允許她去見長女求情,這另一頭外孫答允了他們的事兒又遲遲沒辦好。
成國夫人忍不住瞪女兒,沒好氣道:“我是為誰來辦的事?若非是你日日哭求,為這薛家女婿的事兒,我與你爹老兩口此刻還在洛陽安心養老呢。”
王頌意噤了聲,成國夫人歎氣:“也不知你大哥聯系的那位,到底能不能辦成事。”若東宮裡有了一位心向着他們王家的知心人,想求人辦事時也不至于沒人幫着說話,甚至連一點消息都打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