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城市早已被黑暗籠罩,萬籁俱寂,唯有警局大樓的幾層還亮着燈,宛如黑暗中的燈塔。
林夏獨自坐在辦公桌前,周圍是一片堆積如山的文件和資料,電腦屏幕散發着幽冷的藍光,那光略微照亮了她的臉龐。
她臉上正覆着白色的紗布,按照何醫生的叮囑,她将醫生開的藥加在了紗布上,并濕敷在臉上,這藥塗上去冰冰涼涼的,一種清涼的感覺到是減退了幾分紅腫熱痛的感覺。
時間悄然流逝,牆上的時鐘滴答作響,指針已悄然越過淩晨三點,林夏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繼續深挖。
自從下午跟師傅探讨過案情之後,她越發認同起師傅的觀點。
——黑衣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襲擊程雪,絕不是偶然!
在此之前,黑衣男人的存在,一直是以跟蹤尾随為主,而自從遇到了程雪之後,對方的暴力行為一再升級,原以為隻是随機挑選受害者,但現在細細想起來,對方完全不怕警方的存在也要至程雪于死地的行為、哪怕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也要了結了她性命的手段……簡直可以說是對她恨之入骨,哪怕自己死、也要帶着對方下地獄一般。
這是賭上了命的決心。
哪怕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這樣的恨意太恐怖了。
在這樣決絕的殺意面前,法度、求存的念頭已經全然變成了身外之物,他将排除一切阻礙,哪怕是用盡一切手段也要殺掉程雪。
他就像是……
敢死隊隊員。
抱着必死的決心,賭上了人生的一切,也要達到自己的目标。
這樣的人,是喪心病狂的,是瘋魔成性的,他的人生隻剩下“殺戮”這麼一個目标,豁出去一切也要做到這件事情,這會讓他變得“無往而不利”。
這殺意讓身為局外人的林夏都感到可怕。
她也曾經接觸過一些兇殺案,但大部分兇手在作案時,都會考慮到該如何全身而退或者是瞞天過海、躲避警方的搜捕。
但眼前這個黑衣男人卻不是這樣的。
他敢當街施暴,敢堂而皇之地跟蹤尾随程雪,完全不在乎警方是否會抓住自己。
這是一種極具嘲諷的挑釁。
讓林夏不由得感到十分惱火。
肩上警徽的權威似乎受到了犯罪分子的挑戰,她恨不得此刻便将那個男人繩之以法、以儆效尤!
“林夏,還在加班啊?”
值班室的小李打斷了林夏的思緒。
他看見林夏出神地盯着電腦屏幕,一張張放大的跟蹤男照片遍布了整個屏幕,這畫面就像是一張網,網住了林夏所有的念想。
“對,我還有一些地方沒有想明白……”
林夏回過頭,哪兒知道她貼着一臉紗布的模樣太過陰森恐怖,一張臉隻留了眼睛和嘴巴這三個孔,吓得小李生生往後退了幾步。
“卧槽!卧槽!我還以為女鬼貞子從屏幕裡鑽出來了!你……你别太拼了,你九點多才從新隆公寓回來,你都蹲守一天了,現在回家洗洗睡了,不要這麼勉強自己。”
小李拍了拍林夏的肩膀。
“我……”
“再說了,我們不是都有24小時接線員嗎?值班室也安排了值班的同志,一旦那個男人再出現,我們一定能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實施抓捕,怎麼,你還不相信各位同仁的執行力?”
“不、不是,隻是……這是我第一個獨立負責的案子,我想在更多人受害之前,盡早将他繩之以法。”
“你還年輕,立功心切,這個我可以理解,要知道我也是從你這個年紀過來的,想當初,我那是風裡來雨裡去,比你拼多了。”
小李一副少年老成的語氣誇誇其談,他雖然看起來比林夏隻大了幾歲,但說起話來“廳裡廳氣”的,總是一副語重心長要教育晚輩的語氣。
林夏一笑:“我知道了,師傅讓我查一查程雪的情況,我想着在加班再做點事情,不然明天師傅問起來,我答不上,可是要罵我的。”
“李嚴李隊長啊,那真是人如其名,領導也真是的,你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居然把你分到了李嚴手下,啧啧啧,年輕人,你自求多福吧,不過呢,他雖然嚴苛了一點,但是破案率在我們刑警隊裡可是數一數二的,你跟着他的确是能學到很多。”
“是啊。”
“那行,那你先忙吧,有什麼需要就到值班室叫我,不要熬夜到太晚了,好家夥,你看看你那一臉紗布的,不知道的還以為紗布成精了。”
“哈哈哈哈,好。”
小李轉身離開了。
林夏深吸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她拿下臉上敷着的紗布,雙手敲擊着鍵盤,開始嘗試搜索與程雪有關的資料。
“哒哒哒哒……”
辦公室裡,林夏敲擊鍵盤的聲音是唯一的聲響,這聲音在空曠的辦公室裡回蕩,每一個工位上都盛滿了夜色與寂寞。
她調出了全國人口檔案,但是奇怪的是,在輸入程雪的姓名時,并沒有在全國人口檔案裡找到陵川市這位“程雪”小姐的信息,起初,林夏還以為是自己熬夜出現了幻覺,但再三确認後,的确發現全國人口信息庫裡并沒有這個人。
這個人,就像是從來不曾登記過戶籍信息一樣,就這麼突然出現在新隆公寓裡。
“奇怪……”
林夏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