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現在已經不把我這個糟老頭子放在心上,由着我整日半瘋半醒,并不在意我的去向……”
“老管家這段時日受苦了。婳伊若是泉下有知,定會傷神……”赤紅霄抽了抽鼻子,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藥瓶。
“這裡頭的東西服用後,兩日内會氣息全無,昏迷不醒。老管家看準時機,把這個和在吃食裡遞給沈玉謹吧,反正趙萬熠一直都在等着他死,此舉正中他下懷。
至于沈夫人,我們有别的安排,兩日後便會上門拜訪……”
“同濟堂一向不插手江湖之事,此次堂主肯出手,是沈家之幸啊。堂主務必要受老夫一拜……”
老管家接過藥瓶後,索性起身對她們行起了大禮。
赤紅霄趕忙攙扶住他,王好好在旁淡淡說道:“這裡頭最該謝的可不是我,我是看在陳掌門的份上才出面的。”
“陳掌門?”
“就是你身旁這位。沈姑娘猝然離世後,她可比誰都關心沈家人。”王好好說到此處頓了一頓,思忖片刻後淡然自若地補上了一句:
“沈姑娘與陳掌門兩情相悅,是陳掌門的心上人。”
“這……”老管家一時錯愕,看着赤紅霄半天都沒說上話。
赤紅霄也沒想到王好好居然這般直戳了當,把她和沈婳伊的情感一下子挑到了明面上。
老管家最後在杜若岚的相送中離開了醫館,屋内隻剩她們二人,赤紅霄幾乎是有些無奈地對着她歎氣道:
“好好,你可真是的。我都沒想着說這事兒刺激他老人家,你怎麼就說了……”
王好好波瀾不驚地橫了她一眼:“幹嘛不說。你這般挂心他們,甯冒着性命之險也要親自來大沽,最後卻把這好名兒交于我來擔?我可擔不起。”
“好好,我發現你除了在風月裡不長嘴外,其他在哪兒都長了張好嘴。”赤紅霄無奈之餘也索性與她打起了趣。
“不過好好,沈家的事兒不僅關乎于我,也事關斬青盟。我知道你們同濟堂不插手江湖事務是建堂時就立下的規矩,我拜托你前還真做好了被你拒絕的打算。畢竟你助我也四舍五入是助了斬青盟……”
不待赤紅霄把話言盡,王好好便很是鎮靜地說道:“規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畢竟這其中的事就算不關同濟堂,也關乎于我。”
赤紅霄看出王好好仍有話想說,而她的每一個話音在暗夜中都擲地有聲,驟雨一般利落幹脆。
“斬青盟想除去青刀門,你想除去趙萬熠,我同你也一樣。”王好好靜靜看着她,眼中似有暗流翻湧,裡頭全是壓抑深沉的情緒。
“就當是為我師父的得意弟子石決明,也為我那名義上的未婚夫,報仇雪恨。”
赤紅霄暗吃一驚:“你何時有了未婚夫?”
“為了躲趙萬熠罷了。你與他本有私仇,而這說白了也隻是我的私事,因而見面時我也沒想着同你說。”王好好幽幽說道。
“三年前成山衛一别後,青刀門就屢次派人到同濟堂内提親。我師父為了讓我躲開他的糾纏,隻好給我定了門親事,想要借此搪塞過去。”
“我此生志在同濟堂,隻要不外嫁,本也無所謂與誰定親。當時與我定親的石決明是我師父的得意弟子,我們的親事定下沒多久後,他在一次外出采藥時便跌落山崖而死……”
“明面上是跌落山崖,但他的屍體卻遍布刀傷。沒人知道兇手是誰,但我想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因誰而死的。他本可好好活着,是我連累了他……”
王好好沉重地歎了口氣:“在那之後我不再和誰定親。我師父病逝後,就算我當了同濟堂的堂主,我也躲不掉他。
紅霄,我同濟堂内的弟子大多隻是貧苦孤兒,除了主修醫術外我們沒什麼習武筋骨,也無法與青刀門硬碰硬……”
“這個畜生!”
赤紅霄急怒攻心下,桌旁的木凳也被她一腳踩爛。“那這些年來他可曾對你幹了什麼。你就是為了躲他,所以這些年才四處雲遊嗎……”
“我找了借口。說我師父如同我生父一般,他辭世了我得按世俗禮法守孝三年,守孝結束後我才會談婚論嫁。他若真有娶我的心思,就該有這個耐心等我三年。
但是紅霄,三年的時間總有一天會過去,總有一天我得面對他……”
赤紅霄氣悶地來回在屋裡踱步:“可就算三年之期未過,也難保他不會在這其中動旁的心思。
我可真是遲鈍呐,我就該早同你問清楚。若是早知道了,我說什麼也不會帶你來大沽,把你帶到他的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