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折騰了一番下船之後便趕往了沈宅。自青刀門事件後,沈婳伊便來信同王好好交代,沈宅空來無用,索性讓她把同濟堂的醫館搬過去,正好能省份租金。
王好好樂得于此,短短數月時間,她便把沈宅的事情安排好了。現如今沈宅的大門處人來人往,多的是前來看診的百姓,病重的百姓有需要安置的,也多的是空間安放床鋪被褥。
有百姓處于這其間,興許多少能讓青刀門的餘部勢力忌憚幾分。赤紅霄剛想透這其中緣由後,就被沈婳伊拉去了沈夫人所在之處。
赤紅霄想到她們母女二人相見定是還要哭上一場,也不想打擾她們,便先候在了門外,想等她們訴完了相思之情再進去不遲。
她在門外候了還沒一會兒,就見到一位身段纖弱嬌小的姑娘正往她這兒的屋門趕。赤紅霄往日裡就有打量人長相的癖好,更何況是眼前走來一個美人。
但見這美人走起路來弱柳扶風,自有一段風流妩媚的韻味,舉手投足,蓮步輕移時不勝怯弱,恍若文人畫筆下細柳弱花一般輕盈單薄的美人仕女。
那美人走近她眼前時,赤紅霄隻覺得她五官娟秀無一不美,眉眼溫順,小鹿一般惹人憐愛。
那美人走到屋門前看見赤紅霄後,也沒正眼瞧她,隻怯生生地側着臉垂眸低語,一派柔弱姿态:“不知姑娘因何站在門口不進去,小女是來侍候沈夫人的。”
那美人用側臉對着她時,赤紅霄才發現她的側臉居然很有幾分沈婳伊的模樣。若不細看,還真以為是沈婳伊在她跟前,赤紅霄先是一驚,也顧不上回答她的問題,直言問道:
“你是誰啊?”
“小女姓柳,拙名伊人。前陣子幸得被王堂主收留,能侍候沈夫人。”
那名叫柳伊人的女子雖姿态怯弱,但音色有幾分喑啞幹澀,并無太多溫和嬌軟的腔調,與沈婳伊很是不同。
赤紅霄由此定了定心神,交代她道:“你先别急着進去,沈夫人眼下正與女兒團聚,無需見外人。”
“與女兒團聚?可是王堂主正在看診呢,難不成,是夫人?”柳伊人吃了一驚,“竟是夫人回來了嗎,夫人居然回來了……”
柳伊人說到此處,退步之餘渾身都發起顫來,恍若來陣風便能吹倒。
赤紅霄被她這模樣吓了一跳,正想開口詢問時,柳伊人站定身子後比她還着急,忙抓住她的手臂道:
“姑娘,不知夫人住哪間屋子。一會兒夫人若出來了,小女定要去見見夫人!”
“啊?”赤紅霄雲裡霧裡。
柳伊人問完話後便哭哭啼啼地自己走了。赤紅霄一頭霧水,見屋内的談話聲仍在繼續,想到她們母女估計還要相依上好一會兒。她閑着沒事,直接繞到了前頭。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前來看診的病人少了許多,赤紅霄看王好好正在藥櫃附近不急不慢地抓藥,神色也很是悠閑,也猜到她眼下有空。
她湊到藥櫃前,對着王好好開門見山地問:“好好,後院裡那柳伊人是誰啊?”
“你見到她了?”王好好漫不經心地擡眼掃了她一眼。“那你見到她側臉沒有,是不是猜也該猜出來了?”
“你總不能告訴我她是趙萬熠的姬妾吧。”
“那不然呢?”
“還真是呢!”赤紅霄打了個激靈,鎮定之後心有餘悸地喘起氣來,“那真是見到仇家了。她要是認出是我殺了趙萬熠,不會連夜尋刀子砍我吧。”
“應該不至于。”王好好淡淡道。
“她是可憐人,趙萬熠死後失了依靠。我之前在洛州見她時,她落在她生父手中,差點又被賣去煙花之地了。她是賤籍出身,也沒有武藝傍身。我見她實在可憐,不忍她淪落為娼才救下她的。”
“可這……話雖如此,但趙萬熠畢竟死在我們手上,她真不恨我們?不會暗地裡……”
王好好歎了口氣:“我也想到了。我本來想救下她後讓她另謀出路,可她一個弱女子除了去投靠生父外,又沒别的去處。
我還沒來得及安置,娘親見了她後就舍不得她走了,非要把她當女兒一樣要留在身邊。我們她們湊在一處哭得可憐,而我平常忙碌,确實沒時間陪伴娘親。有柳伊人陪她,至少能解些憂愁。”
王好好見赤紅霄仍鎖眉不展,隻得再出言安撫她道:“眼下暫且這般罷了,你放心,我平常派绯雲看着她呢,省得她動别的心思。眼下绯雲外出送藥去了,一會兒便回來了。”
“她之前畢竟沒見過我,要瞞她也容易。但婳伊她不可能認不出來啊……”赤紅霄懊惱地自責了起來。
“我怎麼一見嬌弱美人還丢腦子了,剛才恍神的時候我還真把婳伊住哪間屋給說了。該死,她不會一會兒要提着刀子殺進來吧,我可真是的!”
赤紅霄後悔的同時心如亂鼓,敲打得她極是煩躁。她原地狠跺了一下腳,握好佩劍便急忙溜回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