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順着來時路離開了石洞後,顧慮到摔暈的金明賦和受傷的鬥衡,隻得把馬車重新架下山去,尋好了客棧暫且落腳。
鬥衡依舊和金明賦住同一間屋子,他的傷已被包紮處理好。
沈婳伊多少顧念着自己這個手下,見他們二人到了飯點依舊沒有下樓吃飯,店小二又忙着招待客人抽不開身,便托了飯盤想上樓給他們送飯。
赤紅霄看出她的意圖,趕忙制止她道:“夫人你别去,這點小事你喚我手下人去就行了,幹嘛親自去啊。”
“我這不是捎帶手而已嗎。”
赤紅霄一把搶過了她手裡的飯盤:“那你也不能對誰都捎帶手啊,哪怕是為了鬥衡去也不行。”
“為什麼啊?”
“你忘了鬥衡跟金明賦住一個屋子嗎?你給鬥衡送飯,不也等于順帶給他送?那金明賦今天摔慘了,見你好心送了飯上來,待會兒感動之下瞧上你了怎麼辦?”
“不至于吧,我不過舉手之勞,他至于為這點事兒就……”
“怎麼不至于啊,幹啥不至于!”赤紅霄突然激動起來。
“夫人你咋沒有自知之明呢!你這般好的模樣,讓人多看幾眼就喜歡了。你再對他好心腸一下,這金老二怎麼不至于看上你啊。
你看看他在這家裡的排行,還是老二!你知道這是多危險的數兒嗎,我們要遠離所有排行老二的人……”
“好好好,我不去就是了……”
沈婳伊無奈之餘也覺得她這番胡鬧的樣子有幾分好笑:“今後我離他遠遠的,再不跟他說話了行了吧。
你可快住嘴吧,不至于的事兒,你就一個人在那兒瞎猜,哪有人會因為一頓飯就看上别人的夫人的。”
赤紅霄忽然有了種不被理解的委屈感,不由憤憤道:“怎麼不至于啊,怎麼不至于!我可懂了,因為當年我就是這麼看上夫人的!”
“……”
兩人安頓收拾完之後,不覺間夜色已深。今天發生的一切終至了尾聲,沈婳伊感覺自己的脖頸與鎖骨間仍起伏着一陣酥麻,她擁住赤紅霄的同時語調中忽然帶了幾分怅然:
“紅霄,你每天都這麼親熱我,弄得我習慣之後,你若哪一天興緻淡下去,不再這麼親熱我了,我估計就難過了……”
赤紅霄一聽她說難過,馬上便正經起來:“我不會讓夫人難過的,夫人若是喜歡的話,我天天都能這麼親熱夫人。
隻是别說我了,我也擔心夫人對我是否有日久寡淡的那天,你會開始嫌我太黏着你,太貪心了……”
“你怎麼跟我有一樣的擔心啊,稀奇。”沈婳伊捧住她的臉。
“我一旦抓什麼東西在手上,就總害怕它會溜走,總怕我會抓不住,特别是已經習慣的東西。若是抓不住,若是變了,反而更傷心,甚至會覺得還不如一開始沒有的好……”
“我聽世人說,夫妻久了對彼此總會無興緻的。我不知道我們會不會也這樣……”
她聽見她的歎息聲很是惆怅,海浪一般順着夜風輕輕蕩漾至她的耳畔。
赤紅霄緊緊擁抱住她:“夫人大晚上怎麼犯杞人憂天的毛病了。你不要提前擔心這個,因為想來在這事上,我同夫人是一樣怕的,怕美好的東西抓在手裡留不住,總會失去……”
“如果我們都一樣怕的話,那彼此是不是能抓得更緊些,反而不會輕易松手了?我不會輕易放棄夫人,夫人也不會輕易放棄我……”
“我還以為我們像的地方其實不多呢……”沈婳伊在感慨中笑了起來。
“世人都說兩人相愛,結成夫妻最壞最常見的結果便是相看兩厭。我想我是那種甯願相看兩厭,也不想輕易分開的人。我一旦習慣你在我身邊親熱我,就害怕改這習慣了……”
“夫人,你又把我的話搶去說了。你每次都把話搶完了,讓我說什麼?”赤紅霄依偎着她的臉。
她隻感覺自己所理解的幸福原來并非抽象。原來它有真切的觸感,原來它有呼吸,有體溫,能滿滿當當地幻化成她的模樣,挨在她的懷中。
“我對夫人的貪念是習慣,夫人害怕失去也是習慣。那不如就永遠别改這習慣了吧,一直到我們雙方都相看兩厭為止,最好永遠都不會相看兩厭……”
她溫柔地吻上她的唇瓣,幾乎想把她永遠融進自己的生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