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劫持沈婳伊的人雖然明目張膽地自報了名号,大有引她前去之意,但赤紅霄依舊覺得自己像丢了大半的魂,整個人幾乎癱倒在床側。
她不過才離開她幾個時辰,她就又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人帶走了。癱軟在床側的赤紅霄在擡眼時,發現挂在床頭被布匹嚴密包裹的懷柔劍仍然還在。
玄鐵寶劍未動,房内也沒有被翻找的痕迹,他們的目标明顯就隻是沖沈婳伊來的。
赤紅霄一時陷入紛亂的思緒中,他們來綁人時,沈婳伊是不是還在床上安睡着等她回來。
門外闖進來一群不速之客,她是否被吓醒了,她是不是在驚醒後無比恐慌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恐懼地在呼喊她時,她依舊沒在她的身邊,她又任她在驚恐中被人綁走了……
赤紅霄感覺自己無法喘息,她拼命壓制住自己胡思亂想的念頭。昌龍門已經留下了标記,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去找楊紅菲問個清楚。
赤紅霄努力逼自己鎮靜下來,她握緊佩劍,先是出去一腳踹開了手下弟子們的房門。
房内的弟子正聚在一處喝酒,他們見赤紅霄兇神惡煞好若惡鬼一般的模樣,紛紛被她吓了一跳。他們顫顫巍巍地詢問發生了何事時,赤紅霄幾乎嘶啞着嗓子問道:
“方才夫人被綁走的時候,你們死哪兒去了?你們居然一點動靜都沒聽見?”
她雖是在問話,但音調卻并無起伏,淨是可怖責怪的意味。
赤紅霄平時寵夫人一向寵得不顧旁人死活,如今夫人被綁,那些弟子深知她被觸逆鱗,就連解釋都磕絆結巴了起來。
赤紅霄聽他們哆哆嗦嗦解釋完後,才知昌龍門進客棧綁人時,是真沒弄出一點動靜。他們住得離她們并不算遠,但卻連一點掙紮呼救聲都沒聽見。
赤紅霄猜出他們綁人時可能是用了迷香一類的東西。
但就算動靜全無,不分青紅皂白從客棧裡綁走一個活人,客棧夥計和掌櫃居然都沒喊住他們過問一句,可見昌龍門在武城内肆無忌憚到了何種地步。
他們的客棧房間本就是昌龍門提前預定的,看似是為他們這些窮苦人省了銀子,實則是與武城當地的客棧掌櫃沆瀣一氣,把所有人的住處底細全拿捏在了手中。因此他們上門綁人時才能如此輕車熟路。
昌龍門弟子人數衆多,赤紅霄這次來武城不過是為了參會,攏共就帶了五名弟子,根本無法在昌龍門的地盤内和他們硬碰硬。
赤紅霄明白自己手下的弟子若真要和昌龍門弟子對陣,估摸是沒有招架餘地。她也不指望他們能對付,但對沈婳伊被綁這事居然渾然不覺,仍是讓赤紅霄怒火四射。
手下的弟子得知她那兒的情況後,紛紛摸出了刀劍想要将功贖罪,嚷着要同她一道去昌龍門讨個說法。赤紅霄冷聲對他們喝道:
“你們同我一起去?你們能在昌龍門弟子手下扛過幾招,能保命都該謝天謝地了。别以為我就這麼算了,等我回來後,我一個個扒了你們的皮。”
赤紅霄狠狠剜了他們一眼,狠厲的同時完全不容他們二話。她手下的弟子隻得噤聲,赤紅霄放下話後,大步流星地沖出客棧往昌龍門趕去。
她心裡憋着火氣,一路上行進得極快。等她到了昌龍門後,守門的弟子看見她來,連來意都沒詢問,直言便說要領她去見掌門。
赤紅霄見他識趣,也懶得出手。守門的弟子很快把她領到了一處空曠庭院。庭院内并無旁人,隻有一人立于庭中央沐在月色下。她的手上似有動作,隻給來人留下了個背影。
那弟子見狀後通報道:“禀掌門,劍虹門的陳掌門來了。”
“知道了,退下吧。”
楊紅菲轉身面對她時,赤紅霄才看清她方才是在慢條斯理地擦拭手中大刀。赤紅霄還沒發問,楊紅菲就先開口道:
“赤紅霄,青刀門的門派絕學是趙青刀法,你師從青刀門卻一慣隻愛用劍,你果然不從常理。”
赤紅霄微微一怔。劍招也好刀法也罷,但凡是當作門派絕學,門派内的弟子就都得通曉。
所學的人一旦多,考慮到弟子的水平參差不齊,這劍招刀法必然不會太難,主要是用來規範門下弟子的出招風格,以求達成統一,在江湖上自成一派。
大多數武林門派在讓弟子學會門派絕學後,都會放寬要求讓門下弟子自由選擇自己更擅長的武器,而大部分弟子在适應了原本的武器後也并不會特地選擇更換。
可赤紅霄師從青刀門時雖學過趙青刀法,但用劍依舊勝過用刀,索性便走了這少有人走的不尋常之路。
她知道昌龍門在江湖上立足的門派絕學是楊氏獨創的昌龍九劍。楊紅菲同她一樣,在學了門派絕學後,依舊選擇更換手中武器。
她換刀為劍,而她易劍為刀。許是因為有着這層緣故,楊紅菲同她玩笑時才總有幾分别樣的情緒在裡頭,覺得她們是殊途同歸的同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