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雖然因為時運不濟倒了,但我好歹也支撐它開了幾年。我闖蕩江湖時,也摸索過不少的人情世故……”
靳金玉嗚嗚咽咽:“我若真這樣嫁了,新夫定會要我同他生兒育女。到了那時候,我有了新家與新的孩子,小玉又該怎麼辦。新夫估摸着也不會像疼親女兒一樣疼她。”
“到時她夾在我們之間做個外姓客,心裡又如何好過。我身為她娘親,也舍不得……”
靳金玉講着自己的傷心事,在一旁的小玉年紀還小,想來聽也聽不能全聽懂,安慰的話也說不上幾句。
小玉的臉上比起難過更多的隻是平靜,估計靳金玉在她眼前哭訴已有好幾回,她早已經習以為常。
因此吃完包子後,她的注意力沒有圍在娘親那裡,反而是一直盯着赤紅霄轉。
赤紅霄手中的包子剩了一半還沒啃完。
那名叫小玉的女孩子一個躍身跳下了座位,兩腳吱吱呀呀地蹒跚走到她跟前,一下子便挨在她大腿上,很不客氣地對她伸出了手,擺明是想要她那塊剩下的包子。
赤紅霄被她的大膽弄得暗吃一驚,一本正經地對她說道:“别人吃了一半的包子你怎還能要的?”
“包子……包子……”
小玉見她不允,嘴裡含糊不清地喊着自己對包子的渴望。那腔調甚至都不算是在對大人撒嬌,而是猜準了赤紅霄一定會把包子給她一樣,滿滿的理直氣壯。
赤紅霄倒抽口涼氣,在她身旁的弟子這時候才順嘴打趣兒起來:
“掌門,沒想到你平常看起來這麼兇巴巴的一個人,居然挺招小孩喜歡。”
“你确定我這是招小孩喜歡?”赤紅霄嘀咕了一句。
這名叫小玉的女孩子在她跟前實在是過于理直氣壯與大膽,赤紅霄被她用那雙琉璃珠一樣亮閃閃的眼睛盯久了以後,氣場居然慫了下來,鬼使神差間就把剩下的包子給她了。
那小玉得了包子後還不收斂,似乎是想順勢爬上她的大腿鑽她懷裡去。赤紅霄心裡毛骨悚然的同時,居然默許她這樣幹了。不僅是默許,甚至見她爬不上來還幫了把手。
赤紅霄的心裡唉聲歎氣。
她對外兇巴巴的虛架子,下意識隻會對準那些大人,就像惡獸在對手面前得龇牙咧嘴才能保護領地與自我一樣。
但一面對小孩時,她在自覺沒有威脅的安心下,兇巴巴的架子為圖省事早收了個幹淨。以至于那些小孩能這樣清晰利落地看穿了她好說話的脾性,在她跟前這樣大膽肆意。
難怪她心裡多年來一直都隐隐地怕小孩子,覺得小孩子的眼光有時竟比大人還要毒辣。
赤紅霄定了定神,再次翻了翻靳金玉的文書。靳金玉啼哭的聲音萦還繞在她的耳畔,字字句句都是她的悲苦與不甘:
“我又不是不能做事,我有那麼多能幹的事,怎甘心就這樣随意嫁了人去,不過隻是為了讨碗飯吃……”
“不過你畢竟帶着個孩子,你也說她離不了娘親。到時你入了門派,做事的時候也總不能老帶着個孩子在身邊吧。”
“我家小玉離開娘親後,就隻跟熟人親近,不然就會哭鬧。我們眼下,尋不到能托付的熟人……”
赤紅霄正被小玉蹭得身體發癢,幾乎是大腦空白地丢了一句:
“那如果我門派裡有人能幫你看管孩子,你樂意在我門派做事嗎?”
靳金玉一聽這話,雙眼頓時一亮,言語激動道:“若真能如此,我靳金玉就是肝腦塗地,也要答謝陳掌門願給我們母女這一個機會。”
靳金玉答得這般快,讓赤紅霄的心裡一片懊惱。
她方才不過是想到武館裡打雜的吳大媽是個好心人,平常沒事就愛逗周邊的孩子玩。若讓她閑暇之餘幫忙看個孩子,對她來說應該也不是難事,這才一時順了口。
不過話已出口,靳金玉那雙熱切的眼睛都快把她盯穿了。赤紅霄隻覺得自己正被架在火上烤,如若猶豫,靳金玉還能熱切地再往下頭添把柴火。
赤紅霄鬼使神差地選擇了投降:
“我武館裡打雜的吳大媽說不定有空能幫你看看孩子,不過這畢竟不是她分内之事。你讓她看管的話,平常也得給她些好處,例如月錢分她一部分,不知你……”
“陳掌門若肯給我這樣一個機會,剩下的一切都好說!”
靳金玉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赤紅霄感覺自己已經被釘在了烤架上定了型,這下是再難有抽身的機會了。
因此隻能與靳金玉定下了相關的手續,把這第三名弟子稀裡糊塗地招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