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新秀大會足足開設了七天。落幕之後，赤紅霄在給沈婳伊過目自己招來的弟子情況時，沈婳伊也一樣搬出了自己招人的成果。

赤紅霄打開她遞過來的文書，第一位是個無甚資曆的年輕男弟子，排名在二百名後，各方面還算湊合。

第二位是個排名五十六的年輕女弟子，赤紅霄看到這樣靠前的排名瞪大了眼睛。

沈婳伊看出了她的吃驚，隻笑着對她說：“這些都不算什麼，你看看最後一個呢。”

赤紅霄翻到最後一名弟子的文書，被那上面的數字驚得眼珠子差點沒掉出眶去：

“這這這……排名前十的弟子，竟然看得上我們這種小門派？她今年不過才二十，新秀大會上就能排名第三。了不得……”

“新秀大會的弟子雖然武功良莠不齊，但能排名前十的可真是高手。那功力都别說拜入師門了，就是自立門派也不是不行。她居然看得上我的劍虹門……”

赤紅霄陷入一片驚異之中，緩了片刻才對沈婳伊問道：“夫人，你是怎麼做到的啊？”

“我對她說，你若選擇入我們劍虹門，我定以新秀大會第三名的高手身份待你，委你重任，絕不因為你是女人就看輕你。你進門派之後，還能跟着我們去京城見世面。”

“就說了這些？”

“不僅這些，我把你都搬出來了。我說我們劍虹門向來不幹輕視女子的事，不僅手下的女弟子收得多，就連掌門都是女子。

她當年也是獨自打拼出來的，在京城那種地方都能安穩紮根。我說了一大堆你的故事，才把她說動了。”

赤紅霄聽到這兒更一頭霧水了：“我的故事還能說動人呢？”

“怎麼不能說動人啊。這個弟子叫陸青吟，原是江湖俠客任如風的私傳弟子。

那任如風是個散俠，就收了她這一個弟子，師徒二人在山上隐居多年。直到去年師父過世了，她才下山入了江湖。”

“她畢竟久居山中，不懂這江湖外的人情世故。磕磕絆絆了許久，覺得隻靠自己難以過好，才動了另拜師門的心思。

我看出她入師門不過就是想去大地方見見世面，以及不被人輕瞧了去。”

沈婳伊說到這兒也來了說話的興緻，兀自開了話匣子道：

“你不知道，她尋師門尋得可憋屈。她拿着排名第三的成績，那些大門派卻都把她和那些排名一百名左右的弟子混在一處，讓她在門外等候。”

“她本就是個初入江湖的愣頭青，心高氣傲下哪兒吃得了下委屈，若不是我及時出來替她解圍，她差點就跟人鬧起來了。”

赤紅霄感慨地歎下一口氣：“那些大門派怎麼這般狗眼看人低的，那可是排名第三的高手啊，就這麼輕視她？”

“誰讓她是女兒身呐……”沈婳伊語調沉重了起來，“排名就算再靠前，也永不能和同等級的男弟子相提并論，永遠得往後降許多級。”

“收了女弟子，那些門派就總要考慮她日後是否會嫁人生子。若是嫁得遠了，就此離開門派，你又不能攔着不讓。

就算是嫁得近了，日後到了産子的時候，你還能攔着不讓人生不成？而婦人生子多兇險，氣運差的為此喪命都不在少數。”

“就算是活下來了，也有諸多婦人因生産落下許許多多的毛病。身體出了岔子，對武人來說可是緻命的。到時生産得花多少時間休養，身體也不一定能恢複到從前。

有這樣多要考慮的事，他們自然就輕瞧她了，她如何能與同等級的男弟子相提并論……”

沈婳伊說下許多原委後，挨到赤紅霄懷中動容地撫摸起了她的臉頰：

“而且她畢竟是有戶籍的弟子，不同于你們這些死士出身的人。主人能對死士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怎麼處置都是任意的。”

“她身有戶帖，武林門派對普通的弟子多少都要留臉面的，不然鬧大了出去，不僅壞了江湖裡的規矩，也影響門派日後繼續招收弟子。不一樣的……”

赤紅霄不以為意，輕淺一笑道：“那些門派也是，大家不過都是出來混口飯吃的，招個女弟子又怎麼了。江湖裡有多少門派管理不善的，幾年不到就散了。

有那個心力成天記挂女弟子日後嫁人生子的事，還不如多記挂記挂自己呢。那些沒能耐的，門派甚至都扛不到人家生子那天。”

赤紅霄見到沈婳伊的神情依舊有些動容，也猜到她仍在傷神她原為死士的出身，一提到便替她感傷。

死士招收起來确實不分男女，隻看能力高低。反正死士在主人眼中也算不得人，若是嫌生育會誤事，主人也是完全有資格讓死士終生不婚育的。

但她作為死士的過往早都作了雲煙散去，赤紅霄自己都不想再回頭看了。她見沈婳伊還有些感傷，隻得想了好玩話逗她開心：

“夫人怎麼還為我過去的事傷心呢？難不成是憐惜為妻之前沒資格生子不成？夫人想開了，如今想讓我給你生個小沈婳伊出來？”

“你淨打岔。”沈婳伊嗔了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