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霄見她笑了,自然更有說玩笑話的興緻了:
“她是不是活像那個混日子交差的小夥計?隻要活兒做完了,她才不管那發材料的管事夥計今天有沒有喘氣呢,反正交了差能應付掌櫃就行。”
“瞅你這話說的,我都沒想到還能有這個類比。”
手上的荔枝不一會兒便被掃空了。沈婳伊笑着靠進赤紅霄懷裡,赤紅霄一面摟着她,一面順着話頭說逗妻子開心的好玩話:
“俗話不是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嗎,太子妃若真是這樣,那我想她和太子的其她妃嫔應該處得都不錯。
沒準她們私下裡還會幾個夥計湊一處打牌取樂呢,反正太子殿下每天也沒多少時間待在後苑裡,在她們跟前就跟個幽魂似的。”
“與其把大好時光拿去等一個沒定數的男人,還不如姐妹湊在一處打牌取樂,更能排解寂寞呢。反正都進了太子的後宮了,太子再如何,吃穿還能短了她們的?”
沈婳伊順嘴插話道:“那要按你這般說,我确實也樂得每天打牌,反正大家待後宮裡沒事幹。
就算這後宮裡頭的女人得和話本子裡一樣為争寵鬥得死去活來,但她們再怎麼鬥還不是得在私下裡,面上總得和氣,要賢惠端莊,不能給皇上生事端。”
“既然面上總得和氣,那更方便湊一處打牌了。勾心鬥角我也不怕,大不了我直接在皇上跟前不争寵愛偷一輩子懶,反正再怎麼鬥,當皇後也要看家世。
何況就算當上了又如何?皇後又不是純享福的,她每天都要管那麼多後宮瑣事,後宮出了事端頭一個就得找她問責。”
“拼死拼活,手上的這點子權力全是仰仗皇上這個大掌櫃才得來的。大掌櫃高興才把手下的活兒交給你幹,不高興他扭頭就能換人。
拼死拼活都為别人做嫁衣,橫豎不是自己的。還不如我自己建商幫呢,就算事情再多,但我才是那個拿主意做決策的人。就算我出了差錯幹不好,也不會有人輕易把我的位置搶走。”
沈婳伊兀自講了這一大串話後,不由得感慨地歎下口氣:
“我要是手底下無牽無挂,心裡也沒什麼主意,太子妃殿下這樣的提議我也不是不能答應。
反正進了富貴鄉短不了富貴,和她要好,平日裡多少能一處解悶談心。可我要是應承了,手底下的商幫該怎麼辦?”
“就算這商幫在他們眼中再小,但對于我來說這可是我的身家事業,拼死拼活了這一場,豈能說撒手就撒手的?”
赤紅霄聽她言語了半天,瞬間好玩話也不說了,被她連帶着也生出了一堆的感慨:
“好在太子妃殿下和善,為人處世不好強來。但我們和權貴身份地位相差這般懸殊,就算處在一處,且先不論她是否真把你當妹妹,你又敢把她當親姐姐,在她跟前随意放肆的嗎?”
“所以說好累啊妻君,這回剛來宮裡,我就想回去了。我回去跟碧紋都能更像姐妹些。
碧紋現在有了平民的戶籍,早就不是我的下人。她除了‘小姐’的稱呼怎麼也改不了,在我跟前和親姐妹沒什麼兩樣。”
赤紅霄笑着擁緊了她:“那這回把情報早點交上去,交完了我們就回去。”
兩人停下話頭,正在房中親熱膩歪時,房外忽然傳來了宮人的通報聲。待外頭的人走進房内後,沈婳伊才發現來者是樂坊司的眼線朱司衣。
司衣局掌管後宮衣物首飾一事,朱司衣就算來尋她,面上挑的也得是衣物首飾相關的由頭。
“沈姑娘,這是今年入夏來尚服局才趕制出來且發往各宮的宮花。太子妃殿下提前交代了,把自己的那份留兩支出來給沈姑娘。”
沈婳伊一瞧見朱司衣,就知曉其後必有正事,因而也無心去看那兩支宮花,隻一臉正色道:
“這點小事,竟勞煩朱司衣大熱天親自來一趟,真辛苦朱司衣了。”
“這皆是太子妃殿下的授意,不妨事。”
兩人無關痛癢地扯了幾句面上的客套話。
朱司衣接過她遞來的那裝着銀錢的荷包時,沈婳伊的掌心分明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陣輕盈銳利的觸感,那是張折疊好了的紙箋。
等朱司衣領着宮人告退,房内再無旁人時,沈婳伊打開了那張紙箋。
赤紅霄見沈婳伊的神色頓時凝重了起來,就連呼吸都仿佛停滞了幾分,便猜到那上頭定寫着什麼讓人瞧來不悅的内容。
還不待她發問,沈婳伊就仿佛已經猜到了她的心思,直接開口解釋道:
“我就知道。上次見那位陸懷秋尚宮不是白見的,這回我好容易入一次宮。她定是要尋機會再見我一次……”
沈婳伊對着那紙箋沒一會兒便開始唉聲歎氣,整張臉愁雲慘霧起來:
“好煩……好煩去見那位陸師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