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霄正想解釋一番時,天邊突然就下起了傾盆驟雨,打得二人手足無措。夏日的雨一向來去迅猛,捉摸不透。梁永安見雨勢甚大,趕忙對赤紅霄說道;
“附近有家小茶樓,快去那兒避避。”
兩人二話沒說地往那茶樓疾跑而去。等兩人在茶樓内尋到位置避雨後,鬓發早就濕哒哒地貼在臉上,一副落湯雞的狼狽模樣。
兩人往店小二那兒要了兩條汗巾後,大大咧咧地擦起身上雨水來,一切都收拾得潦草湊合。
梁永安見赤紅霄處事随和利落,并沒有尋常女兒家嬌貴扭捏的姿态,反倒開了話匣子,覺得似乎能同她打成一片。
他笑着對赤紅霄解釋起了今日會出現在廣濟寺的緣由;
“我回到京城的王府後,就聽我兄嫂說陳姑娘在日中坊開了個镖局。我在京城閑來無事,順道想看看舊相識,便一路摸索到廣濟寺附近了。
結果好巧不巧,正碰上陳姑娘。近四年沒見了,總感覺陳姑娘的樣貌沒變多少呢。”
“安小王爺好記性,還記得小女的樣貌。您的模樣倒是變許多了。”
“是吧,近幾年在軍營裡風吹日曬的。這次回來後,我大哥見了我,隻說我變了許多,這幾年沒白在軍營裡曆練……”
赤紅霄笑道:“您黑了不少,連胡子都蓄了,确實變了。當年見您的時候,您還是個俊俏小生呢……”
梁永安故作嚴肅地咳了兩聲,聲音低沉道:“我變得更男人了,不同于當年了。”
赤紅霄隻覺得他這話好玩,聽罷後爽朗地笑了起來。她還欲講些客套的舊話時,“安小王爺”這幾個字才出口,梁永安便一臉正經地打斷了她;
“陳姑娘,你們可不能再叫我‘安小王爺’了啊。我今年都廿八了,再這麼叫下去,旁人還以為我沒長大呢。”
“好,平陽王爺。王爺此回是獨自一人出門嗎,怎麼連個随從守衛都不見啊。”
“帶他們幹嘛。京城治安肅然,我本身有功夫底子在身上,平白無故誰敢得罪我。我又不是嬌滴滴的姑娘家,帶他們一群人在身邊怪惹人煩的。”
“我本想直接去你镖局找你的,沒想到居然能半路在這兒碰見。陳姑娘也想在中元前為先祖祭奠祈福嗎?”
他們言語之際,店小二已經端來了茶水茶點。
梁永安在軍營裡待了幾年,行為舉止也越發随和自如。他沒特地吩咐店小二斟茶,隻是自己接過茶盞倒了起來。
茶水叮咚,雨勢滂沱。一派水聲嘩然,交織在一處幹淨利落,四下暢然。
赤紅霄在這水聲的交響中心思平穩了下來,開口便說順了嘴;
“我一介孤女,能有什麼祖宗要拜,我是順路過來看我夫人的。”
“你夫人?”
赤紅霄自察失言之後,随即也在心裡糾結忐忑了起來。她思量再三,要不要把自己喜好女子的事情說給梁永安聽。
說了怕他覺得她怪異,不說又怕梁永安不知緣由,待會兒錯認了人,對自己的夫人動起歪心思來。
赤紅霄掙紮許久,終究還是讓沈婳伊那兒的由頭占據了上風。反正梁永安身為權貴,平日裡應當是沒什麼心思記挂她們這些平民的俗事的。
就算是把她的事情當談資說出去,于他而言既沒好處,也不足以能成權貴的笑談。
赤紅霄主意打定後,雲淡風輕地就把這幾年發生的事同梁永安說了。梁永安聽罷一臉震驚,緩了許久才張口道;
“既有這麼大的事,你們怎麼都不來封信告訴我啊……”
“隻是我們江湖兒女一些瑣事罷了,怎好意思特地寫信來叨擾王爺呢。”
“陳姑娘,這就是你們見外了吧。”
梁永安放下茶盞一臉認真道;
“我可從沒覺得你們不配同我梁永安結識為友。當年我們在成山衛經曆了那樣多事情,就算不能成莫逆之交,普通寫信的朋友也當不了嗎?”
“再者說了,你們今年入春做生意時既然都經過登州府了,那怎麼不順帶來我這兒看看。當年你走後,張副将他到現在還偶爾念叨你呢。”
梁永安講起了衛所軍營裡的事,自然而然地就開了話匣子,好似肚中蓄着一堆好玩話,急着想同她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