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怎麼壞,要同我那亡夫生前一般,在我最虛弱的時候舍我棄我,隻恨不得我死嗎……”
金明歌聽到這兒幾乎是咬牙切齒,狠狠地甩下話來:
“這個牲口真枉作為人!我金明歌隻恨不得扒他的墳,把他挖出來鞭屍咒他不得往生。敢傷我的女人……”
“我們還是遇見得太晚了,小嫱。若我能早些遇見你,我定不會眼睜睜橫遭舍棄,讓你一個人掙紮在痛苦裡……”
“你不要說這樣的話,不要這樣說……”
挨在她懷裡的高嫱隻是抽泣不止,單薄的身子顫抖不停:“我好不容易才一個人爬起來、一個人掙紮起來,不要再說讓我動容的話,已經太遲了……明歌……”
“我早就不是當初那個高嫱了,以前的那個我早就死在了被夫君謀害的那晚,化為了地府裡的怨婦。而新的我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不在乎。
我隻幫我愛的人,隻愛真正對我好的人。就算沒有任何一個人陪我助我,我也會一個人好好地活下去……”
“就算自己一個人也能活着,但一個人實在是太累了,小嫱……”金明歌的語調溫和了下來,“讓我陪你吧,小嫱……”
“小嫱,你明白嗎。你既有心招惹我金明歌,就應當明白我金明歌到底是怎樣的人。從小到大,我身邊所有的人都嫌我體弱目盲,門派裡所有的東西也都不屬于我……”
“沒誰在意我,隻有你帶着明晃晃的目的要來盤算我。你不僅要盤算金武門,居然還想盤算我……”
金明歌說着高嫱之前那昭然若揭的野心時,話音動容,微微喘息,就仿佛是在悸動地說她自己的情話,表白她自己的心迹。
她的人似乎已經被粘住了,那身體裡隻有她的心在牽着她呼吸,牽着她思考:
“你既做了這番抉擇,那就永遠不能離開我,永遠不能舍棄我。你知道嗎,你如今在我心裡是已經屬于我金明歌的東西,而我金明歌是個餓慘窮慘的人。
我隻要能抓住什麼東西在手裡,那就是直到死都不會放手……”
“你若放手,我死都不會放過你,死都要纏着你。你但凡敢舍下我去愛别人,我定要把那人剝骨抽筋,誰能不能同我搶你……”
“明歌,你在這事兒上真跟個小孩似的。”高嫱以一聲輕笑容下了她這點執拗的情思。
“我高嫱如今和你一樣,我隻要活着,怎樣都得活着。而在我孤獨求存的時刻,能有你陪我助我、懂我知我、用心愛我。這已經是此生至幸,我才沒有多餘的工夫去愛旁人。”
“明歌,你也是我的,你不可以嫌我是女子就把我甩下。世俗男子能允你的承諾我一樣能允,我高嫱拼了性命也會允你……”
高嫱坦露之餘心思拿定,眼中的淚水也止了。她幾乎是反守為攻地把金明歌按在了自己懷裡,就仿佛她也是她的心頭摯愛,也是她掌中願護的最好的寶貝:
“以前的我虛弱不堪,待在閨中多年活得也像是個物件,我盼着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卻永遠隻能等着心上人允我這樣的承諾,求他能守住這個承諾。我永遠隻能等、隻能盼、隻能求……”
“我受夠了,我要尋一個用心待我的人,不會舍棄我的人,自己允我自己所有想要的!金明歌,你既也放了狠話,那就給我死死記着,我不會跑,你也不準跑……我們誰都……不準跑……”
她們二人眼中的占有與執拗強烈鮮活地誰也不遑多讓,似乎誰也沒勝過誰。誰把這樣無理的占有當情話呢,明明說多了也隻會讓人覺得冒犯。
可這世上永遠有人這樣冒犯,永遠有人把這冒犯當□□意,當作是一生安穩的允諾,心甘情願地跳入對方鋪設好的獵網中。
她們之間鋪設的用來獵捕的蛛網也許早就七橫八錯地交織在了一起,誰都無法動,誰都跑不了。
兩人很快便退入了房中,不願待在顯眼處叫人注視。隐蔽的空間處着安全,隻有在安全裡,她們所有的欲望與貪念才能肆意綻放。
高嫱死死纏住她身體的同時内心卻也無比坦蕩,她交上全部,也想要換來全部。
女人所給予的愛意似乎總有種獻祭般的壯烈。
獻祭上一切,真正想求的也是一切,若不能換來一切,就一定會扭曲,一定要毀滅什麼。要麼去毀滅他人,要麼就毀滅自己。
“小嫱,你是我的……”
“明歌,你也隻能是我的……”
隻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