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王與定國公家三小姐的婚事闆上定釘後,一切的流程都走得順風順水。
萬壽節過後還沒有幾天,赤紅霄那兒就接了慶王府的新單子,說是慶甯王妃約了定國公家三小姐一同去寺廟上香,要找穩重靠譜的女守衛護送。
養在深閨的婦人一般少有機會能在外抛頭露面,最大且最好用的由頭左不過就是一同去上香。說是求佛,其實求的不過隻是姐妹相聚說貼己話。
赤紅霄知道慶甯王妃的這點盤算,心裡亦好奇鬧了十年的梁永安究竟是怎麼答應下這門親事的。他為了這執念不惜與所有人大吵一架,如今突然就轉了主意,實在是讓人驚奇。
赤紅霄提前安排手下行程的時候,正趕上沈婳伊有去醫館那兒看王好好的打算。兩人把行程一對,發現居然正好同路,索性便想湊一處趕巧。
“我可真是忙事忙昏頭了,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這寶禅寺居然也在鳴玉坊内,和好好的醫館挨得還挺近。”
沈婳伊笑着說道:
“這京城内有名的寺廟這般多,特在選在鳴玉坊那兒必有緣故。且讓我猜猜,慶甯王妃和好好本就相識,平陽王殿下的婚事既定了,她應該也無甚必要親自去好好那兒告知一聲。這回估摸是傅三小姐的主意。”
赤紅霄對着她那胸有成竹的模樣亦笑道:“夫人怎麼這般笃定呢?她們是去上香,又不是特地往醫館裡去,就算在同一個坊内,也不一定能遇見好好吧。”
沈婳伊神情得意地掃了她一眼,話音中全是從容不迫的笃定:
“這有什麼不能笃定的,這是驕傲的女人在宣示她的主權。能遇見好好自然最好,就算沒碰見,慶王府出行的陣仗那般大,從他們醫館那兒走過一遭,也算是人盡皆知了,總能把這宣示主權的陣仗顯擺一遍過去。”
赤紅霄聽到這兒,才算琢磨出了其中味道來,明白像傅三小姐這般出身高貴的女子,心中的傲氣定要比普通女娘多些。
之前搶不到的男人,如今到手了,當然要在情敵跟前炫耀一陣,才算是清了之前求而不得的憋屈。
而她本是大家閨秀,親自去身為平民的好好那兒開口炫耀,反而算跌了身份。随着慶王府的人大搖大擺地從她醫館面前晃悠一遍過去,眼和手都不用擡,就已經有赢家的從容和坦然了。
赤紅霄想明白後,不由也覺得有些好笑:
“可好好那樣的女娘哪兒會在意這些啊,那傅三小姐就算帶着慶王府的人在她醫館跟前走上十回,好好都不一定擡眼瞅她一眼吧,好好嫌她擋了百姓們來醫館求診的路還差不多。”
“好好在不在意不重要,傅三小姐她出了自己心裡憋的氣才是最重要的。罷了,算我沈婳伊日行一善,反正好好之前幫了我那樣多的忙,我這回就替她擋了這黴頭好了,恰好我近日想去她醫館那兒尋她。”
“夫人打算怎麼做?”
“你後日不就要陪慶甯王妃出行了嗎,我後日也去寶禅寺那兒上香好了。讓那傅三小姐身邊的仆從丫鬟好好在我身後嚼嚼舌根,叫那傅三小姐過眼瘾顯擺。她顯擺得意之後,應該就懶得再搭理好好了。”
赤紅霄聽罷倒抽了口涼氣:“夫人的心意雖好,但這不是主動送上門去由人議論取笑嗎,這般憋屈的事情如何使得。再說了好好本人想必也不介意這些,夫人要不還是算了吧。”
“她雖然不介意,但這些閑話到底是難聽,常言道人言可畏。再如何豁達的人,聽了這滿是惡意的閑話,也難免要放心上介懷。
就算真能不介懷,也得額外花許多精力消解。真正大徹大悟,徹底無懼流言蜚語的人終是少……”
沈婳伊說到此處不由輕輕歎下口氣來:
“好好雖然面上淡漠,能讓旁人把她贊為觀音,但怎能僅憑這點就笃定她心裡一定不會有常人的介意與苦惱呢?能讓她少聽一點這樣亂糟糟的閑話,讓她少在這事上花點心力也好。”
“這事是我沈婳伊自己一廂情願想當然,你們也無需告訴好好。反正我沈婳伊臉皮厚得很,那些人說再難聽也不是沖我說的,我當過耳穿堂風。”
赤紅霄見沈婳伊把這事兒說得這般淡然平常,一時感慨下隻覺得她渾身都發着聖光,心裡的那點稀罕是越竄越高,又不想管旁人死活了。
“夫人~你是哪家好心的仙女入了塵呀。”
她在感慨中動情地把夫人緊緊摟在懷裡,似乎生怕她下一秒就淩風回天上去了,自己要抓不着她。她隻想着就算沈婳伊要淩風飛走,也得把她當挂件系身上,一起帶回天上才行。
“妻君,後日我去寶禅寺燒完香後就去同濟堂醫館裡看好好。你把事情忙完後,直接到那兒尋我就好了。”
“好嘞夫人。若是有機會的話,我午間輪班休息的時候沒準還能來見見你,我們一起吃頓飯。”
赤紅霄應承完後,摟着夫人就又開始唇舌不老實了。沈婳伊笑着容下了她這點親昵,讓赤紅霄每回都覺得同她在一處是身處雲端中。
等到赤紅霄護送慶甯王妃出行當天,慶王府出行的排場果然不小,富貴氣派的架勢引得不少路過的百姓轉頭側目。
寶禅寺的規模在京城一衆寺廟裡算不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