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會所有的比試都結束後,最後一天是正式的收尾,以及所有高手名次的展示。
這展示除了把排名結果公布天下之外,還會給前五百名的人發放證明今年名次的文書。
這不僅隻是面上做樣子,還方便名列中上遊的高手可以憑此文書在江湖外謀得好差事。
這文書一發起來畢竟是好幾百人,就算叫人成批從台上領一遍,也得花費不少時間。因而等所有的事情都結束後,正午的時間早過了。
會場上的武林同道們紛紛離場。赤紅霄拿了自己的文書後,總感覺還有些心事沒放下。
她思來想去,才明白自己沒放下的事,除了忽然有孕的楊紅菲外,還有沈玉謹。
不論怎麼說,他好歹是沈婳伊的大哥。就算沈婳伊沒想管他,但她明白她心裡并不能完全放下。
她放不下的事情自然也是她上心的。反正左不過是向楊紅菲問問他的近況,讓沈婳伊心裡有個底也好。
赤紅霄主意拿定之後,便主動向昌龍門弟子表達了自己的目的。
平平無奇的小門派掌門想直接面見大門派掌門,赤紅霄自己心裡都沒抱太多指望,但沒想到昌龍門的弟子聽到後,居然直接幹脆地就把她帶去了昌龍門的議事堂。
昌龍門的議事堂裡暫無旁人,楊紅菲正利落大方地坐在主位上處理雜事。
她看見赤紅霄,面上笑着的同時,出口依舊有幾分嘲諷之意:
“赤紅霄,你真是稀客呀。此回來尋我有何事,是來替沈婳伊向我要沈玉謹的嗎?”
赤紅霄躊躇了片刻:“我隻是聽說你有孕了,順路想來看看你而已,婦人懷胎畢竟不容易。”
此話一出,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别扭,但這确實是她的心裡話。
她與她之間雖算不上熟絡,但她并不曾厭惡過她。往日那樣一個張揚肆意的女人忽然有孕,對她而言更多的隻有一種忐忑與驚奇。
她也不知自己在忐忑什麼,也許是心裡隐隐覺得一個女子生育過後,她可能就要徹底變一個人。
之前那個随性潇灑的楊紅菲,生育之後還會在嗎?她覺得未知,未知才生忐忑。
楊紅菲聽她這一說反而笑出了聲,她幾乎是同她心有靈犀般地說道:
“反正生與不生,我照舊還是昌龍門的掌門,也照舊是楊紅菲。”
赤紅霄想緩解尴尬地對她笑了笑。
兩人在尴尬卻直接的談話中磨去了彼此間的提防,楊紅菲大大方方地請她落了座。
她雖坐在昌龍門的議事堂裡,但卻并沒有什麼緊要大事要同她談。因此赤紅霄選擇了直言:
“楊紅菲,你真的想好了?你今年因着有孕連武林大會的比試都沒參加。這世間女子生育的風險這般大,一旦做了這個決定,可就覆水難收了。”
“這世上那麼多女人都順利産子了,而我楊紅菲身強體健,有何不行。”
楊紅菲似是并無意接下她帶着擔憂的關心,隻是話鋒一轉道:
“赤紅霄,你這人還真挺好玩的。你居然有閑心關心我?你有這心力都還不如多在乎在乎自己。
我楊紅菲打理昌龍門的事務這麼多年,就算是今後不争這高手的排名,也一樣能領着昌龍門在江湖上橫着走。”
“我和你這種死士出身的草根在這事上可不一樣。你無權無勢,隻能拼自己的命來換前路。而我楊紅菲大權在手,生與不生都不妨礙昌龍門在江湖上依舊勢大。”
“你作為女子,又身為武人,除非你不在乎你的劍虹門,不然你何來底氣生育。
你那小門派眼下隻能靠你自己的風頭和排名在江湖上立足,一旦你的身體出了損傷,跌出了這排名,今後誰還會往你這小門派裡進。”
“你說的這些俗理我都知道。”
赤紅霄聽完後并不打算氣惱,隻是簡單撂下段話:
“我的事情也一樣無需你操心。生育這事,你自己都打算清楚了,我自然也沒什麼理由插話,你就當是我方才多嘴吧。”
她說完這話便起身離座,擺明了去意。楊紅菲見她聽了她的刻薄話後居然不氣惱,反倒生出了些同她攀談私事的心思:
“赤紅霄,你我除了一樣都是武藝高強的女武人外,其它的事情都天差地别。你是個死士出身的草根之人,無牽無挂,當然不會明白我這種出身自武家的女子。”
“我父親生前為何執意要把掌門之位傳給我那不成器的幼弟?還不是因為這後頭是世人默認的俗理:隻有男子才能繼承衣缽、為本家傳後。
哪怕我楊紅菲再怎麼比他有能耐,我父親也不過把我當他的血包。我盡心盡力,不過是為了給他鋪路。”
“我雖解決了他們,但心裡從沒服氣過。我楊紅菲就算不是男子,但男人幹的事情我一樣能幹。我一樣能殺伐四方,心狠手辣。隻要我高興,我的後院同樣能佳麗三千,想換就換。”
“甚至包括傳後生育,當然也全憑我自己高興。我想生幾個就能生幾個,他們全都可以是昌龍門未來的繼承人,是我楊紅菲的後人。”
“那這孩子的父親……是沈玉謹嗎?”
赤紅霄終究還是沒法兒繞過他,隻想趁勢問問他的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