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霄聽她這麼一說倒有些啞然:“她們能說些什麼呀……”
“她們說的聲音小,弟子沒聽清,但看她們那神情,總感覺不是什麼好事。”
陸青吟就像是有未蔔先知的本領似的,一說看起來沒好事,這好事之外的麻煩事便排成了隊,輪番往她們這兒溜過來。
隻還沒一會兒,緊密的房門忽然被推開了,裡頭漏出來一個侍女的臉,對她們說道:
“小姐讓你們進來。”
二人不知那宋小姐有何授意,一齊入了房間時,宋小姐正端坐在桌旁慢悠悠地喝茶。
她漫不經心地擡頭審視着她們,在陸青吟臉上匆匆掃過一眼後,就把眼睛釘在了赤紅霄臉上。
“你們做這武人的守衛行當有多久了?”
宋小姐喚她們進來好像也無旁事,隻是想要閑談。赤紅霄和陸青吟對視一眼後選擇了如實坦白。
宋小姐在問了她們關于武人與守衛的一些瑣事後,卻是驚訝道:
“既然這般兇險,怎麼你們出生入死受傷時,臉上沒有被劃一道。”
她問這句話時眼睛還釘在赤紅霄臉上,擺明了是想單獨問她。赤紅霄被她這冒然一問噎得啞口無言,心裡不知為何居然都有無名火升上來。
“想來你們武人打打殺殺時,還是注重給對方留顔面的。”
赤紅霄聽了隻覺得好笑。都打打殺殺了,有那精力,當然是要直擊要害部位來奪人性命,怎會特地隻往人臉上劃呢,又不是有旁的什麼私怨……
這份牢騷她沒選擇說出口。宋小姐口中一時無話,她身邊的婢女嘴快,直言不諱地道:
“既然都是窮苦人家出來的,你是不是有用什麼别的法子,才把臉養成這般模樣?”
這話又是對赤紅霄問的。
赤紅霄從小到大幾乎就沒被人直白問過這些,心中錯愕下就連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那婢女沒問出什麼特别的,失望之餘竟對她斜視道:
“我看你是藏着話故意不說。罷了,反正你再如何也不過是一介武人,哪兒比得上我們小姐。小姐到河間府後,馬上就要做官家的小姐和夫人了,什麼好東西會沒有……”
“去,我們小姐每日都是要洗臉擦身的,去給小姐燒熱水。”
赤紅霄一頭霧水:“可我們去燒熱水,那門外不就沒人守衛了?”
宋小姐身邊的婢女七嘴八舌道:
“這船上的守衛那麼多,難不成就隻剩你們兩個了?我看方才同你說話的守衛就不錯,讓他站在房門外守,比你們兩個女人好多了。”
“就是。這打打殺殺拼氣力的事,女人怎能比得過男人呢?當然還是由男守衛站在外頭,才最讓人安心。”
“那守衛器宇不凡,看着就像是能做大事的,自然由他來守才最好。”
“你倆還愣着幹什麼,現在就給小姐到底艙燒熱水去!”
赤紅霄和陸青吟被她們轟出房門後,兩個人是雲裡霧裡地溜去底艙的。
沈婳伊置辦的這些客船有許多都構造精巧,底艙可以煤炭為動源行船。隻要有鏟煤的夥計和架船的船夫,就是逆風而行也不在話下。
宋小姐算貴客,底艙自然是有燃煤室的。二人溜去燃煤室那兒借機燒熱水時,陸青吟看赤紅霄仍舊是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樣,忍不住勸慰道:
“掌門,你别記挂在心上。有些婦人就這樣,總覺得女人處處不如男人,出門在外,有女人貼身護衛還不安心,就得要男人。”
“我行镖數年,這陣仗也不是沒見過。我隻是不适應她們總盯着我的臉看。我又沒何處惹了她們,她們何必這般對我陰陽怪氣呢……”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她們嫉妒掌門你長得好看。”
“什麼?她們嫉妒我?不至于吧……”赤紅霄愈發大惑難解。
她的模樣在旁人口中雖不算差,但平日裡她總是風吹日曬,什麼苦累危險的活兒都跟淌水一般過去,基本就沒認真打扮過自己。
不僅如此,她還出身低微,賺銀兩無法靠出身,隻能用自己的命來拼。
她努力許久,好容易才有了眼下的日子。她隻覺得每天的日子過來辛苦,根本想不通宋小姐她們那般将來要衣食無憂的人,有什麼好嫉妒她的。
見赤紅霄仍在疑惑,陸青吟咬牙笃定道:
“她們就是這樣啊。方才掌門你同那位陳守衛講話時,她們就一直盯着你們看,進屋之後還打量你的臉,問掌門你的模樣是怎麼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