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宋妹妹也别太擔心,養手如養人,隻要細細保養一陣,還是能養好的。綠漪,把我随行帶着的白珠霜拿來給宋小姐。”
宋懷慈聽她想送她東西,趕忙推拒道:“無緣無故,小女不可收王妃的東西……”
“一點小玩意罷了,全當是見面的薄禮,宋妹妹别放在心上。”
她依舊笑着在說大方話。宋懷慈慌亂之下,不經意間還是擡頭撇見了王妃的容貌。
一進屋内聽見她柔和的嗓音,她便預料到這樣精巧的廂房内、那音色動聽的女人定有個好樣貌,好到她甚至都不敢直視。
直到擡了頭,宋懷慈才發現她的預料皆是真。平陽王妃這回是微服出行,因而穿戴得并不招搖。
盡管不招搖,甚至那明披也是素淨的淺月白色,但她仍是被她的容貌奪了目光去,挪不開分毫半點。
她知曉她素淨随意的穿戴,單拿一樣出來可能都是她喊不出名的富貴。可這堆奪人眼球的富貴中,她仿佛才是其間最奪目的。
那些富貴精巧都隻是她的陪襯,不能比拟她分毫。
她竟然看丢了神去,不知魂魄在何方了。宋懷慈愣在她跟前,居然分不出半點多餘的心思來細細打量、細尋詞句地去描摹她的美麗。
直到那盒白珠霜放在她手心時,宋懷慈的神魂才被那瓷器的冰涼所帶回。
她原本還有所顧慮平陽王夫婦怎會突然有微服私訪的興緻,怎會親自來平民處。但一瞧見平陽王妃後,她卻是實打實地信了。
畢竟就算眼前人不是王妃,可有着這樣容姿的女人,處在這富貴房中,還能窮酸落魄到哪兒去?反正總是比她這般人好。
宋懷慈收回了視線,心裡隻感慨着女人之間原來可以細細分出許多層,王妃在雲端,而她在地上。哪怕她有能耐登上天去,也沒有那個底氣敢和她同座。
與她同座仿佛在自取其辱,她的平庸就是用來給她的美貌做陪襯,做貶低之用的。她如何敢湊上前去?
宋懷慈隻覺得她的美貌過于刺目,連帶着她的親和與笑意都仿佛是種挑釁。她為何這般大方?
果然是因為她有底氣,她仗着美貌與高貴的身份,已經徹底赢了,隻有赢家的姿态才會這樣從容。
那可不是善意,就是赢家假惺惺的炫耀。
在這場無聲比試中的她早就輸了,就該默然離場。平陽王妃仍舊在親切地同她說着姐妹般的親近話,每多說一句都仿佛是尖刺紮在她心頭。
宋懷慈如坐針氈,隻想快些找借口離去。
她正準備開口告辭時,卻聽聞候在一旁的侍女湊過來通報道:“王妃,王爺到了,就候在門外呢。”
聽見這話的王妃笑得欣喜而甜蜜:“唉呀,殿下可真是的。怎麼每回都這般突然,不叫下人提前通報一聲,宋小姐還在房内呢。”
那侍女笑道:“王爺的腳程多快呀,提前通報的下人每回都趕不上他,誰能急得過王爺趕回來見王妃的心思呀……”
“真是的。”
王妃用手帕遮住嘴角笑意,眉目含笑地交代她:
“宋妹妹别慌,你頭回到北直隸不知曉,王爺雖然身份貴重,但平日裡就好微服出行,感受一下各地的人間煙火。”
“他不喜被百姓瞧看,因此每回才這般低調。眼下你出門去,直接撞見他也不合閨中女兒的禮數。
不如你先躲在屏風後吧,其實他這回就是來接我的,一會兒我們就離開去私宅了。這間開好的廂房你若不介意,今晚在這兒住一晚也行。之後若有緣,我們京城再見。”
宋懷慈本就是頭回見這富貴陣仗,又見平陽王妃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豈有違逆不從之理?
她應承下來後,趕忙就領着貼身的婢女退至了屏風後。
那屏風的屏面是絲絹所制,就算隔開了空間,也能模糊瞧見外面的人影。
廂房的房門緊接着打開,透過那朦胧的屏風,宋懷慈瞧見門外進來了個身形偉岸的男子。
哪怕看不清他臉上神情,宋懷慈都感知到了他見到王妃時的愉悅。他欣喜地把王妃擁入懷中,王妃挨在他懷中羞怯道:
“别做這陣仗。你每次都回來的這般突然,真叫人一點準備也無。方才河間府知府大人的千金還在我屋裡談話呢,你這一回來,人家避都來不及,隻能躲在屏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