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撿寵姬那叫日行一善。我出門若發現有哪位女子落了難,就會順帶幫她們一把。她們大多是些出身奴籍的卑賤女子,我若不搭把手,隻怕她們的命都得折在歹人手中了。”
“就比如那天我途經賭坊瞧見你這回吧。我若不出手,可不敢想那醜如黑豬的漢子要對你做什麼事。”
沈婳伊見她答得實誠,進一步追問道:“那你是隻搭救年輕女子咯?搭救了順帶還能把人收進後院裡,橫豎是把人搶到自己這兒了。”
“什麼話,年輕的未婚配的姑娘好救你懂不懂。”西海女王白了她一眼。
“若她婚配生子了,按我們蕭國律法,怎麼處置是她丈夫的權力。憑白搶人妻子,弄得他妻離子散,就算我是王爺,這事幹多了一樣要被人責罵。我何苦要讓自己背上壞名聲……”
“就算我真搶來了,抛夫棄子的女子在蕭國也被視為不祥與污穢,我王府上下不會允許我收這樣的女人的。”
寥寥幾段言語中,沈婳伊已經聽出了蕭國女子的地位與境遇。
雖說普天之下幾乎哪兒都是男尊女卑的地界。但就算是男尊女卑,不同國度地域對于女子的壓迫程度也深淺不一。
她在大梁時就已經感受了許多身為女子的不易了,不料到了蕭國,對于女子的束縛居然更深。
就如西海女王撿苦命女子作寵姬這事兒,如若是在大梁,就算是發生了這檔事,大夥也皆是罵那個用權勢搶人的男子,而不會罵那個被搶的女子是舍下了夫君與孩子,還把她視為不可收留的污穢與不祥。
“碰到那種已經婚配生子的,我頂多幫她教訓她夫君一頓,讓他長長記性。
至于收留那女子,可别了吧。我整天做好事已經不容易了,我的王府又不是什麼收容院,還能把全天下的苦命女子都收留盡嗎?我可養不起。我就算救,那也得憑我心情。”
西海女王雲淡風輕地言說着,語調平淡得像是對這些事早就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沈婳伊輕歎下一口氣。這世間不論做什麼善事都得憑己心意,旁人若不出力,那更是無權遊說。
她隻能選擇放下這沉重的話題,話鋒一轉道:“所以你才對你那些寵姬有恃無恐,哪怕行房時不慎被她們發現了也不怕?”
“她們可從沒發現過,我裝得可好了。”西海女王輕淺一笑。
“再者說了,我會與她們行房隻是為了讓她們安心。我若收回來後不碰她們,傳出去旁人得怎麼說我?她們自己也會想七想八,覺得我是不是要拿她們獎賞軍士、再度發賣。”
“我若睡了,給她們安個寵姬的身份,不僅能對外宣示我是個真男人,她們以我為靠山,心裡還能更安穩些,畢竟整個西海府誰能比我更尊貴。”
“就算真有人在行房過程中發現了,那又能如何?她也不敢四處宣揚出去,若傳了出去,她不但要失去西海王寵姬的身份,還得再次落回奴籍,被人随意發賣欺侮,她圖什麼。”
“難怪你有恃無恐。”沈婳伊喃喃道。
“反正你這玩意兒本是男子行房時用來振雄風的。就算你在行房時當她們面拿出來了,她們估摸也不會多說什麼。你在這事上看得倒挺清,她們願意同你歡好,求的隻是寵姬的身份,圖的隻是安穩。”
沈婳伊說完這番感慨後,西海女王卻起了與她逗笑的心思,挨上前來嬉笑着道:
“我不但能給她們安穩,還能給你安穩啊美人。你在大梁婚配了沒?可有孩子?”
沈婳伊方才才聽了蕭國視抛夫棄子的女子為污穢的觀念,哪兒會自己主動往上湊,她忙說着:
“我沒孩子,也沒夫君。”
“真的假的,我看你的樣貌并不青澀,你應當有二十了吧。你們那兒二十多的姑娘還有未婚配的?你們大梁女子不是十五就及笄成年了嗎?”
“我有過夫君,但是他死了,之後我就沒再尋過男人。”沈婳伊刻意隻說了她願意說的部分。
她與赤紅霄之間的事,她忽然很怕讓這位西海女王知曉。若是給她知曉了,讓她得知兩個女子也能過得有滋有味,一會兒起了效仿之心,自己可就真麻煩了。
“你那夫君也是個經商的嗎?”
“是武人。我和他感情不睦,沒說過什麼話。”
“什麼?那他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西海女王像被拔了根寒毛一樣擡了聲調,緊接着啧啧感慨了起來。
“有這麼好的美人他居然還和你感情不睦?真是有眼無珠,有這樣好的美人都不知道珍惜,浪費浪費,呸!美人你不用擔心,你的福氣在後頭呢。
按我們蕭國這兒的說法,這世上隻有最厲害的男人才配擁有最好的美人,因為他有最強的命格與最好的福氣。福氣不足命格不夠的,有了美人也坐擁不住,遲早要惹來殺身之禍。”
沈婳伊驚奇道:“你們蕭國居然還有這種說法?那照這麼說,男女成婚後,如若那男子橫死了,不算是那女子晦氣克死了夫君?”
“他被克死隻能代表他命格不夠硬,拿不住這等美人。”
西海女王說得興緻盎然:
“你那夫君命格不夠拿不住你,所以才死了。美人你福氣在後頭,這是老天都在幫你掃清配不上你的男人,方便你接下來去找更厲害的……”
“你們蕭國這兒的觀念還真是稀奇,挺奇怪的。”
沈婳伊被這稀奇的念頭逗笑。她見她笑了,臉上的喜色也随之更深。她的眼神不再滾燙炙熱,反倒多了幾分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