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百年來,蕭國皇室為防沿海府的王侯擁兵自重,限制軍士數量的同時,循序漸進經過了三位君王的整頓改革,在東西南北海四府頒布了舉賢令。
看守四府的王侯每五年就會調換手下兵将,且每年都有訓兵的指标,若辦不成,則會遷至内地,換其他有賢能的王侯頂替。
西海府的東旭清是九良王的後人。自九良王接管西海府後,一管便是三代。當地的百姓早把九良王的稱呼換成了西海王,尊他們這一脈為西海府實至名歸的領導者。
西海府往下再細一些的地級長官分布,以及各長官與王侯相互負責的職權範圍。
這些内容過于枯燥深奧,對蕭國文字隻學了點皮毛的沈婳伊實在是沒精力往下細究了。
甚至包括蕭國中央對東西南北海四府推行的舉賢令,沈婳伊都是半讀半問,尋了東旭清才了解清楚的。
東旭清見她對蕭國的政策一竅不通,同她解釋時還忍不住笑道:
“你了解這些幹什麼。反正不管上頭下什麼令,我作為蕭國王室的身份也不會改啊,你始終是我的寵姬。”
沈婳伊沒回她的話,隻是兀自感慨着:
“難怪你三天兩頭都往軍營裡跑。你雖掌管了西海府,但稍有不甚又無法長久。何況你們這一脈在西海府都傳了三代了,若是因為做不好丢了,又要怎麼去面對先祖……”
“連傳三代看似風光,但你卻得扛着他們的榮光負重前行。不僅如此,你還得時刻在人跟前小心僞裝。這麼多年下來,你想必很辛苦……”
東旭清亦沒直接順她的話,隻是抽了抽鼻子與她逗笑:
“怎麼了希雅,你心疼我啊。你學東西不僅悟得快,還這般刻苦,人又會說話。
你是不是打定了心思要勾引我啊,生怕我哪天冷落了你。你放心,你已經夠美了,就算不努力勤奮我也會疼你的……”
“有毛病。”沈婳伊很是不客氣地翻了她一個白眼。
東旭清被她這白眼翻得坐直了身子,口中碎碎念起來:
“嘿,我可真是慣着你了,慣得你現在居然敢正大光明地翻我白眼,還敢直接罵我。”
“那不然呢,要不你别寵了,直接把我送給你手底下的軍士好了。”
東旭清狠狠地啐了一口:“呸!那豈不是便宜了他們!他們也配!”
兩個人之間相互容忍的底線像是一場随時變化的拉鋸戰,是領土相接的兩國間的國境線。
永不可能隻有一種定數,國境線的拉扯,彼此間領土的多少,不是口頭放些場面話就能徹底安穩的。
總有一方在試探,牽着你随他一起動。要麼防禦成了,自保成功:要麼敗給了他,進一步割讓底線:要麼就勝了,反侵占了他的領地去。
永遠蠢蠢欲動,永不能掉以輕心。
在這場拉扯與試探中,看似弱勢的沈婳伊并不是毫無收獲。至少東旭清是個面上看着強硬,内裡還有商量餘地的人。
她同她拉扯來了外出的機會,學習蕭國文字的機會,甚至拉扯來了翻她白眼嘴碎她的機會。
而東旭清在這場拉扯中,對自己丢失的陣地雖偶爾會感覺氣惱,但終究沒打算反擊。
畢竟她身為王侯,在一個地位卑賤的寵姬面前,反擊都顯得易如反掌,一切隻取決于她想不想,并非能不能。
但沈婳伊的目的并不是要同她拉扯一輩子,她所有的努力都隻有一個明确的目的:
跑。
“希雅,你學習的時候還是注意一下休息,不然把小臉熬黃了,不好看了怎麼辦。”
東旭清嘴上說着關心話,人卻在不自覺繞到她身後,環手就想抱住她。
沈婳伊吓了一跳,趕忙抽身躲去了一邊。她沒好氣地埋怨着:“你動手動腳的幹什麼。”
“抱抱你嘛,你怎麼這麼小氣啊,我抱抱你都不行嗎。”東旭清居然委屈了起來,“你總不能是學那些風月中的情場高手,要跟我玩欲擒故縱吧。”
“誰跟你欲擒故縱了,分明是你奇怪。你好端端的抱我幹什麼,女人之間為何要做這麼奇怪的事。”
“女人之間做這事兒會奇怪嗎?女人對姐妹親近擁抱不是很常見嗎?”
“誰跟你常見了,你這個時候怎麼還裝起女人來。你在我眼裡跟男人沒什麼差别。”沈婳伊尋了借口,一心隻想把她擋于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