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是林氏之後,一會兒又是蕭國的皇後,這重重身份轉變得太快,讓沈婳伊一時間手足無措,下意識喃喃了句:
“你在說什麼玩笑話……”
“二小姐不信是嗎?蕭國君主的守衛就在西海府軍營中,隻要你答應,跟着他們直接去都城都行。
若是覺得這不合禮數不穩妥,主公倒是給二小姐安排了一處私宅,可擇個良辰吉日,再慢慢籌備此事。”
“我是個再嫁婦,年歲也不小了。蕭國君主有何必要立我為後。”
安曉生對她的顧慮一笑置之:
“二小姐何需在意這些,不過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蕭國君主與你同齡,他都還算意氣風發的年輕君王,二小姐又怎會算是個老婦呢。”
“主公盡心幫扶他們母子多年,冊封林氏之女為後,于情于理都說得過去。
何況蕭國君主他本人都不介意,自那次在大梁見你之後,他對你可算是日思夜想呢。畢竟二小姐的容姿放蕭國後宮裡,足夠能豔絕後宮了。”
安曉生哪怕說清了其中原委道理,沈婳伊也仍舊覺得這一切荒誕無比,止不住笑出了聲來:
“真是可笑,林青瀚他是自己沒有女兒嗎?居然要拉扯上我。”
“主公當年在牢中受刑時,傷了身子……”安曉生對此沉痛無比地感歎起來。
他話未說盡,沈婳伊便不客氣地接了話嘲諷道:
“所以他算是廢了,再也無法傳後了是嗎?難怪,難怪他不放過我們、不放過沈家,原來是他自己不行了……我父親離世後,我們就莫名其妙算林家人了是嗎……”
她笑得過于張狂,讓安曉生忍不住蹙起眉頭不悅道:
“二小姐不至于如此嘲諷主公的大事吧。若非有此變故,二小姐能得到成為蕭國皇後的機會嗎?”
“所以呢?我還需要對此感恩戴德是嗎?”沈婳伊不由輕蔑起來,“你們是一早就有這打算了嗎?要把我送到蕭國去,之前甚至不惜讓我母親出手……”
“要麼是你,要麼是三小姐。”
“你說什麼?”
沈婳伊對三小姐這個稱呼愣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出來他在說王好好。安曉生對她如實交代道:
“三小姐在民間‘冷面觀音’的名号傳得響,百姓感激同濟堂的同時一樣愛戴她。三小姐這樣好的身份嫁給誰,都是一個得民心的好手段。”
“你們!”
沈婳伊被他們的打算攪渾了思緒,頓覺得腦中天旋地轉。她緩了好半晌才顫聲問道:
“你們究竟是什麼時候盯上了我們,他到底要利用我們做什麼。我如今來都來了,你不如一口氣與我說清楚,省得我事後亂猜……”
事已至此,安曉生也沒選擇對她遮掩,緩緩解釋道:
“安某自離開沈家後,就投奔了扶天閣。剛投奔扶天閣時,安某在裡頭人微言輕,并沒有面見主公的資格。”
“效力多年後,安某才在主公口中得知了他與沈家的淵源。扶天閣閣主,也就是二小姐的阿舅,他多年來一直有在留意你們。
二小姐再嫁去青刀門後,精絕幫和青刀門已結姻親,又正值虛弱之際,是他出手的最佳時刻。”
“再之後的事情二小姐應當都知道了。主公謀事缜密謹慎,時候未到前向來講究按兵不動。
林三小姐教養出的孩子好,主公當初都沒想到你們能在無意中給他助力。而林主公留着二小姐與好好小姐,是另做大用的。”
安曉生講到此處,一切的始末皆水落石出了。沈婳伊心知肚明後,隻愈發覺得自己那素昧平生的阿舅冷血陰狠:
“另做大用?是指拿我們聯姻嗎?他可真是好大的臉面,在我們困苦之際不肯施以援手,反倒拉我大哥下水。
整個精絕幫都賠了,現如今我們母子相散、手足分離,他怎好意思再利用我們給他謀好處?林青瀚,他這個陰險小人,他怎麼配!”
沈婳伊心中怒火難抑,多年來積攢的辛酸與怨怪一齊發作了出來。她越說越激動,就差沒離座去掐安曉生的脖子。
守在安曉生近處的死士見她怒意正熾,下意識地拔出了佩劍。
劍身的冷光躍過沈婳伊眼前的薄紗,淩厲到近乎有些刺眼。沈婳伊下意識眯起了眼睛,沸騰的熱血瞬間止了,僵在原處。
她并不是個傻人,要在刀劍威逼下去以卵擊石。安曉生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懼意,倒有了幾分掌控全局的快感。他就着這份快意追問道:
“那二小姐打算怎麼做呢?和主公直接硬碰硬嗎?主公費盡心力,籌謀了近三十年,你可知他的根基有多深?你拿什麼和他對峙,就憑手上那新建的、且不成氣候的商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