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閃過一道陰寒的刀光,李星溪出于本能地失聲尖叫起來,正值此千鈞一發之際,不遠處赫然傳來一聲厲喊:
“住手!”
這一嗓子喊得沉穩響亮,成功轉移了陸懷刃的注意力。他剛轉過身,迎面便飛身而來了一位執劍的不速之客,當既與他厮殺在了一處。
陸懷刃心中驚異于這不速之客究竟是何時進客棧的。
這不速之客出劍的速度奇快,并且劍法淩亂,難尋章法,若不拿出十足的精力,隻怕他難以從她劍下脫身。
陸懷刃嫌房内黑燈瞎火看不清晰,索性抽身去了樓下大堂。大堂内此刻空無一人,但至少月光明朗,可勉強辨清對手。
陸懷刃定睛細看,才發現面前的執劍之人是位女子,身段修長,體型矯健。
她膚色麥黃,眼神狠厲,一雙生得本能極風流妩媚的風目都帶出了鬼煞般的陰狠,是武籍女子該有的派勢和長相。
江湖之中弱肉強食,高超的武藝和狠厲的外表,隻要是能對外展示強大的,都是武人期盼且贊賞的東西。
若是與她無仇,陸懷刃出于武林同道的那點喜好,倒是很欣賞這種武人。
但隻奈何他們之間永不可能存在贊賞。時隔多年,陸懷刃始終記得那雙淩厲起來堪比惡鬼的鳳目,那是赤紅霄的眼睛。
“赤紅霄,果然是你。”
陸懷刃在打鬥中感慨了一句。
赤紅霄聽後疑惑道:“你是誰?”
“你忘了我是誰?”陸懷刃冷笑起來。
“也對,你是不是覺得你這輩子可以安穩無憂。你之前替趙萬熠殺的那些人,他們的家人永遠不會記恨你,隻會記恨你當年的舊主。”
提及這個名字,赤紅霄忽然恍神了起來,連手中揮劍的速度都變慢了。
趙萬熠……她當年殺的人……
赤紅霄震驚不已,她殺了誰,她好像殺了許多許多……
她這一身猙獰的傷疤,有不少是當年冒死執行殺人任務時留下的。
每一條疤也許都是一份仇,疤痕太多,時隔太久,她居然記不清了……原來開始忘了……
赤紅霄一時分神,轉瞬就讓陸懷刃占了上風。陸懷刃見她有所觸動,表現得更為得意:
“赤紅霄,冤有頭債有主,趙萬熠就算死了,我父親當年也是被你親手殺的!我怎麼可能饒過你、放過你……
你就該同趙萬熠一起死!你當年是他的死士,是他的一條狗!主子都死了,狗又怎配獨活……”
赤紅霄被他這主人與狗的叫罵狠狠刺中,恍惚的心神瞬間定住了,口中開始激憤不平:
“趙萬熠已經被我殺了,你還想怎樣!”
“還想怎樣?我要你死!”
陸懷刃不再與她多說廢話。盡管他沒料到今晚會在此偶遇赤紅霄,但他既有尋仇的膽量,身懷的武藝就不可能差。
就算赤紅霄武藝高強他敵不過,大不了就上見不得人的損招。
反正他是為了來複仇,複仇的名頭已經夠光明偉正,可抵所有武林同道所不恥的小計倆。趁赤紅霄手下的弟子尚未趕來助戰,不如速戰速決。
陸懷刃為自己尋出抽身的餘地,在佯裝躲避之時往衣領内摸索着防身用的毒丸。
但赤紅霄的動作奇快,他還來不及掏出毒丸,赤紅霄揮出的劍光就已近在眼前。
陸懷刃又急又惱,揮刀相抵時餘光一撇,發現二樓廂房的角落處有個熟悉的人影——那是張耗子。張耗子手間隐現箭的冷光,想來是埋伏多時了。
陸懷刃暗笑起來。他此番能夠順利來到順天府,一路上少不了張耗子等人的接應。
今夜他們來此客棧隻是因為要同掌櫃拿些預定的銀兩,并沒帶多少人。
盡管事發突然,但他們交往的時日長,交情又不錯,他就知道張耗子不可能坐視不管,不在此時助他一把。
張耗子在習武上雖是個啞炮,但弩箭卻使得極為精準。陸懷刃正覺心安之際,張耗子手中的弩箭已經發出了動靜。
但見那支弩箭劃過暗夜,精準無誤地刺中了陸懷刃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