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一個違反常識的特性。
衆所周知,圖騰在外界的存續,消耗的是自身魂力。每個人的魂力都不是無限的,怎麼能夠支撐圖騰長期在外界逗留。魂力的恢複速度也有上限,也從不曾有人通過快速恢複,達到無限續航的目的。
他見程煌面現遲疑,便繼續解釋道:“你放心,這裡很安全的,沒有人可以窺探到洞天内的情況。”
程煌的遲疑倒不是怕暴露秘密,實在是秦廣身側的那頭龍鼬。
龍鼬直立起來有半人多高,這還是它收斂身形之後的結果。其身後的長尾不停擺動,殘影構成了密不透風的扇面。兩隻豆大的小眼透出幽光,直勾勾地盯着程煌。
那神情,似乎能夠感受到眼前這人蘊藏着鮮美的補品。
程煌此時别說召喚圖騰,就連自己保持鎮定都有一定困難。
“你能把它收起來嗎?不行的話,讓它離我遠一點也好。”
程煌此時的異樣如此明顯,秦廣再如何也不能如先前那般忽視。
他來不及多問,當即便要将龍鼬收回。隻是這般動态似乎被龍鼬感知,龍鼬嗖的一聲跑遠,直接鑽入山林之中。
秦廣正待發作,卻見程煌已然是松了一口氣。
他便不再去追究龍鼬的古怪,看着程煌關切地問道:“你好像很……讨厭我的龍鼬?”
秦廣原本是想說‘怕’字的,隻是顧及程煌的自尊,中途又換了一個詞。
程煌稍稍後退一步,皺眉道:“你認真的嗎?”
秦廣這一臉無辜的樣子,真得讓他很不爽。
秦廣頗感無力,程煌總是這樣。明明自己的常識就很欠缺,還老站在自身的立場,認定别人應當具備某種特殊的敏銳洞察力。
“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我們之間有什麼話可以直說。不要再像以前那樣,一言不發晾了我十年。當然,我也知道你有自己的原因。但我希望你能說出來,至少給我一個嘗試改過的機會。”
秦廣很少這麼多話,姿态也從未這般放低。論起天賦,他是外人眼中的天驕,秦王世子的尊貴身份更是給他增添了無限光環。
然而,程煌卻是他十八年來唯一的朋友。如果童年那段時光不曾有過陪伴,他就不會知道什麼是孤單,也不會覺得程煌疏離自己的十年有那麼難熬。
秦廣這般低姿态,以及一長串的表述。讓程煌開始反思,自己的态度是否的确有些過于惡劣。
但他很快就否決了這個評斷,不過秦廣的确有可能一時走進思維誤區。
程煌終究出言提醒:“我的圖騰你是見過的,對吧?”
秦廣知道自己可能無法理解,可依舊試圖跟上程煌的節奏。
“當然見過。”
程煌見秦廣依舊隻是木愣愣地重複自己的話,絲毫沒有開竅的迹象。
這簡直就是在逼着自己自曝己短!程煌幾欲抓狂。
若非秦廣今日表現的委屈勾起他心中愧疚,程煌此時必然轉身就走。
不過,想到自己十年前沒有給出任何說法的疏遠,換來秦廣今日一如既往的友善,程煌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将帽檐一拉,把臉完全遮住,破罐子破摔般說道:“你也知道那是一隻雞……天生就被黃鼠狼克制!”
“說白了,就是我的圖騰在你家龍鼬的食譜上!”
程煌現在回想起那龍鼬豆大眼睛裡閃爍的幽光,仍舊心有餘悸,感覺自己幾乎成了一盤菜。
程煌本就低落的聲音,又經過帽檐的遮掩,聽在秦廣耳中更顯哀怨。
秦廣在懵圈中似乎懂了一點程煌的思路,然後更懵了。
自己的龍鼬被認成黃鼠狼的污蔑,他不想計較。雞會被黃鼠狼克制的說法,是否程煌杜撰,他也無心追究。
秦廣隻想點明一個事實:“當年百獸文明被蟲族覆滅,殘留精神化身圖騰,依托人類欲報滅族仇恨。滅族仇恨籠罩之下,它們族群内部的所有生克皆已消弭。它們的成長,依靠的是主人的修行境界提升,或是煉化對應其屬性的天材地寶。它們依托人類血脈傳承,抛棄了進食需求,也沒有那個能力。”
食譜之說,對于圖騰而言,簡直匪夷所思。
程煌聞言,險些自閉。他蹲在地上,仿若一團銀絨毛球,心中暗暗反思,自家的圖騰究竟是個什麼玩意?
“你先别說話,我想靜靜。”
程煌悶悶的聲音從毛球之中傳出。
程煌雖然看不到秦廣此時的表情,但卻可以想象出他的無語。
程煌十分懊惱,十年來,自己竟從未曾意識到圖騰的異樣。因為自己不想暴露早已覺醒的事實,在家中也好,學校也罷,總是下意識回避關于圖騰的話題。
程煌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和秦廣道個歉。
可是,他面對秦廣時那種真切的眩暈感,絲毫未曾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