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祁昭和哪吒踏着子時的月光來到江邊,廢棄吊機的陰影裡正流淌着暗紅色星砂。
“五月天穿夾克也太遜了吧!” 哪吒的吐槽被江風吹散在吊機陰影裡,風火輪碾過集裝箱時爆出金紅火星。
少年神明突然拽住她手腕按在鏽蝕鐵闆上,混天绫如赤蛇般纏住十二具浮現的青銅人俑。
“你個笨蛋,白念了一年書,這是陰氣具象化的‘怨寒’,可比倒春寒帶勁多了。”
“‘怨寒’?”
哪吒虎牙咬破指尖,血珠在祁昭眉心點出蓮花印,“祁昭,不想變冰雕就給我集中靈力!”
“為什麼我們這也會遇見這種克蘇魯系怪物啊!”祁昭甩出的符咒在半空凍結,陰陽眼突然映出青銅人俑胸腔裡的齒輪陣列。“這都是什麼鬼?”
“活人鑄鎮水俑?”哪吒齒間迸出三昧真火,風火輪在積水地面灼出焦痕。
“等等!這些齒輪和千機鎖是同一批......”火尖槍貫穿人俑的刹那,齒輪轉動聲混着楚地招魂曲刺破夜空。
一瞬間,祁昭似乎看到了十二尊青銅巨人正在長江漩渦中吞食童男童女的畫面。一艘老舊的木質貨輪正從長江的漩渦裡駛出,甲闆纜繩上懸挂的三十六盞引魂燈,燈罩竟是用人天靈蓋制成。
船上似乎有人在齊聲吟唱楚地招魂曲,祁昭手中的半枚齒輪瘋狂震顫,在江面投射出青銅巨陣的幻影。
“該死的!又是幻象。”祁昭暗暗罵了一句。
三十六盞頭蓋骨燈突然睜開的豎瞳,吓得祁昭把沒說完的髒話咽了回去。
哪吒踩着風火輪拽起祁昭後領:“你又看到了什麼?”
“燈籠!還睜着眼睛的燈籠啊!”
“看清楚!哪有燈籠睜着眼睛啊,不一定是普通燈籠——”
“坎位兌宮,自己保護好自己!”哪吒突然扯開棒球外套蓋在了祁昭頭上,混天绫順勢裹在祁昭手腕。
“菜鳥,給小爺唱段《九歌》當BGM!”
“哈?這時候搞什麼行為藝術......” 未說完的話被涅槃真火的爆鳴淹沒。
“二十八宿移位,北鬥開陽黯淡。”祁昭甩出一道符咒,集裝箱轟然洞開,飛濺的鐵塊“叮叮哐哐“地砸在人俑的身上。
江風突然變得黏稠,水面泛起墨綠色熒光。
哪吒突然攬住祁昭的腰沖天而起,風火輪在魔藤叢中犁出焦黑溝壑。
“這就是你說的'打call'?”祁昭死死抱住哪吒腰,火尖槍擦着她耳際貫穿人俑,“氣氛組需要體驗空中飛人嗎?混蛋!”
下方碼頭已然化作赤瞳地獄,千萬隻嬰兒狀瞳孔在藤蔓表面鼓脹爆裂,濺出的黏液腐蝕得集裝箱滋滋作響。
祁昭的陰陽眼突然穿透層層黑霧:“根部!魔藤第七關節嵌着半塊齒輪!”
“早看見了!”哪吒扯開襯衫紐扣,鎖骨蓮花紋滲出金紅血珠,“把你那半塊千機鎖扔到坎位——”
“接好了!”少女奮力抛出的青銅部件在空中劃出一道軌迹,兩半齒輪相撞的刹那,整個江岸響起編鐘般的轟鳴。
哪吒踩着風火輪倒懸俯沖,火尖槍卷起涅槃真火的龍卷:"祁昭,看好了!這才是真正的降妖除魔——"
槍尖貫穿魔物核心的瞬間,祁昭突然看清青銅齒輪上的暗紋。
那些流淌着血光的紋路,竟與昨夜《丁酉玄異錄》中"李"字印章完全重合。
“等等!這齒輪是李靖的......”她的驚呼被爆炸氣浪掀碎。
少年神明在烈焰中咧嘴一笑,混天绫如赤龍纏住兩人手腕:“現在才發現?三百年前那老古董用這玩意封印長江蛟龍時——”
魔藤發出瀕死的尖嘯,無數赤瞳化作黑煙消散。
祁昭突然瞥見核心深處浮動的青銅匣幻影,三十六道鎖鍊正從嘉靖年間的貨輪殘骸延伸而來。
嘉靖年間的鑄俑現場,工匠正将滾燙銅汁澆進抽搐的活人體内,殿外跪着的帶刀男人衣角的蓮花暗紋竟有幾分眼熟。
“眼睛還在疼?”哪吒看着祁昭揉了揉眼睛,問道。
“船上的是什麼?”
“鎮守龍脈的活祭品。”
“那些祭品...是活着的?”祁昭的嗓音發顫。
“這是人殉?你,你在開玩笑的嘛?”祁昭被吓得後退了兩步。
此時突然一道驚雷響起,照亮了整個江岸。
“這是活鎮,用活人魂魄澆築的鎮壓穩固龍脈——”
“開什麼玩笑!”祁昭甩出的符咒在半空自燃,照亮船舷懸挂的三十六盞頭蓋骨燈,“二十一世紀還有人搞人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