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所以我剛剛看到的那些幻象都是真的”祁昭有些茫然地拍了拍手,轉身問着身旁活動一番卻臉色毫無變化的少年。
“你沒感覺錯,這裡的時空是紊亂的。嘉靖七年、1954年和現在。”
“什麼意思?” 祁昭追問道,眼神中滿是困惑與焦急。
哪吒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時空的秩序被擾亂,而你的眼睛,能感知到這些錯亂時空的銜接點,就像一把鑰匙,能打開不同時間的通道。嘉靖七年,客星降臨,帶來了未知的力量,也打破了時空的平衡。他們以童女為祭品,設下鎮水俑和複雜的機關,這些布置如同一個個錨點,讓時空在特定節點不斷扭曲、重疊。”
祁昭聽得目瞪口呆,她努力消化着這些驚人的信息,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些神秘的場景:嘉靖年暴雨夜中被封入鎮水俑的童女,1954 年圖書館書架間神秘學者的身影,還有眼前混亂不堪的江面與神秘黑洞。
“那混天绫纏上我的生辰八字,也是因為這個?” 祁昭喃喃自語。
哪吒點了點頭,神情凝重:“不錯,命運的絲線早在五百年前就将你我牽連。”
“現在明白了?”混天绫纏住五百年的時空亂流。
從你翻開《丁酉玄異錄》那刻起,就注定要成為修補龍脈的祭品...
“對了,這跟你一開始說的,為什麼一定翻書的人是我的原因。”
“休息夠了嗎,休息夠了,我們就下去“哪吒并沒有回話,隻是選擇了岔開這個話題。
“等一下,你先給我說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今天晚上狀态就很不對,一直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祁昭拉住了哪吒的手,平時笑嘻嘻的臉上難得露出幾分認真。
包括你說的那句,我的眼睛不是什麼天賦異禀,而是故意為之。
混天绫纏着祁昭的腰肢撞向青銅羅盤。
當她的瞳孔倒映出嘉靖七年暴雨時,少年神明突然掰過她的臉,金紅瞳孔裡燃起五百年前的燧火。
“因為你是時空羅盤的最後一塊齒紋。”
哪吒指尖真火掠過她眼睑,燙出殷商甲骨文的灼痕,“從嘉靖七年的活祭,到1954年的防汛——”
火尖槍突然貫穿兩人腳下的青銅匣,露出内裡轉動的齒輪組,“五百年間所有鎮水俑的煞氣,都在等你翻開《丁酉玄異錄》的刹那!”
“好“哪吒認真地看着祁昭的眼睛,手放在了她的臉側,微涼的觸感讓祁昭不禁打了個哆嗦。
看着面前十五六歲的少年面無表情又俊美的臉龐的時候,才讓祁昭想起來,哪吒是藕、是神,而不是和自己一樣的人。
“你的眼睛不是天賦,是錨點。”哪吒的指尖輕輕觸碰到祁昭的眼睑,祁昭不自覺地眨了眨眼。
這個閉環始于嘉靖七年的暴雨夜。
當道門将最後一名童女封入鎮水俑,青銅齒輪咬合聲裡已預埋了2025年的圖書館坐标。
祁昭總以為與哪吒的相遇是一場意外,卻不知混天绫早在五百年前就纏上了她的生辰八字——那些在防汛日志裡泛黃的“丁酉“字樣,實則是刻在時空羅盤上的錨點坐标。
“活祭品分兩種,”哪吒的火尖槍挑碎第十二盞人皮燈籠,“肉身鎮于坎位,因果鎮在兌宮。”
江面倒影裡,祁昭看見1954年的在圖書館書架間逡巡的學者,《丁酉玄異錄》的書脊齒輪暗紋與防汛銅人胸腔裡的機栝嚴絲合縫。
原來不是她選擇了古籍,是古籍裡的血咒選中了這雙能通陰陽的眼。
“六十年前那群傻子...”哪吒突然嗤笑着。
“以為用鋼筋水泥就能鎮住龍脈?”
“他們說人類闖出的禍事就該由人類來解決,而不是一味地祈求神明。他們不知道,自己寫的每個字都成了養蠱的飼料!”
“他們是誰?“祁昭望着已顯現出三頭六臂法相真身的少年神祇。
“他們有修士、學者、普通人。”
火尖槍挑碎第十二盞人皮燈籠,燈芯裡封存的記憶膠卷轟然炸開,1954年的河岸邊,渾身是血的學者正将青銅齒輪藏進圖書館古籍。
“諸位,我們今日這番誓言,當存個念頭——要讓後世知道,我們靠的不是神明的憐愛,先民指尖躍動的不是符咒,是焚盡枷鎖的燧火;血脈裡奔湧的豈止靈脈,是十萬大山淬煉的骨鹽;十日炙烤九州,這是我們熔鑄星鬥為射日之弓。”哪吒輕聲念出一群意氣風發的青年人,站在河岸邊對他說的話。
時過境遷,他還記得那一雙雙帶着火焰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