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灼?”哪吒聽到這個名字,心髒猛地一揪,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慌亂與痛苦,那痛苦如同洶湧的潮水,瞬間将他淹沒。
阿灼的音容笑貌,那些與她共度的美好時光,如同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
“她本是你千年前削骨還父,削肉換母剩下的那具軀體轉世,隻有她命格才能與你相同,補齊你差的這一劫難。”李靖冷冷地說道,聲音仿佛從九幽地獄傳來,沒有一絲溫度。他的眼神冷漠而平靜,仿佛在訴說着一個既定的、如同鋼鐵般堅硬且不容更改的事實。
哪吒的身體微微顫抖,像是被這驚人的真相擊中,站立不穩。他難以置信地看向李靖,嘴唇微微顫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腦海中不斷回響着李靖的話語,“阿灼竟是我前世殘軀轉世……”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如同被千萬根鋼針同時刺中,疼痛難忍。
“你這逆子,怎可如此糊塗!”李靖怒目圓睜,臉上的表情因憤怒而極度扭曲,五官都幾乎變形,完全沒了平日裡的威嚴與莊重。他的聲音因憤怒而變得沙啞,卻依舊充滿了力量,“封神殺劫,乃天數注定,豈是你我所能更改。你若再執迷不悟,必将遭受天譴!”
他手中的寶塔光芒愈發耀眼,那光芒如同一輪烈日,刺得人睜不開眼。寶塔上的符文閃爍着詭異的光,似乎在積蓄着更為強大、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哪吒徹底鎮壓。
“天數?”哪吒冷笑一聲,笑聲中滿是嘲諷與不屑,那笑聲在這狂風暴雨中顯得格外凄厲。
“若這所謂的天數,就是要犧牲無數無辜之人,就是要讓阿灼成為這荒謬命運的犧牲品,那我甯願逆天而行!”
說罷,他猛地揮動火尖槍,槍尖如同一道流星,瞬間指向天空。刹那間,一股熾熱的火焰從槍尖噴射而出,那火焰猶如一條咆哮的火龍,帶着無盡的憤怒與決心。
火焰照亮了周圍洶湧澎湃的海浪和密布如墨的雷雲,将整個天地都染成了一片火紅。那熊熊燃燒的火焰,仿佛是哪吒對命運的宣戰書,在向天地宣告,他絕不向這無情的命運低頭,哪怕與整個世界為敵,也要打破這所謂的 “天數”,拯救阿灼,拯救世間所有無辜的生靈。
當第一朵赤蓮在錢塘江心悄然綻放時,靈隐寺的晨鐘正敲過一百零八響。
那鐘聲雄渾厚重,悠悠地在天地間回蕩,仿佛在訴說着歲月的滄桑與曆史的厚重。鐘聲掠過江面,驚起一群江鷗,它們扇動着翅膀,在赤蓮上方盤旋鳴叫,為這如夢似幻的場景增添了幾分靈動。
掃塔僧身披月白色僧袍,手持竹制掃帚,正一絲不苟地清掃着寺前的青石台階。
他身形清瘦,面容祥和,每一下清掃都帶着幾分虔誠。
不經意間擡眼,他瞧見一個布衣書生靜立在鎮海碑遺址處,專注地垂釣着。書生一襲青布衣衫,雖樸素卻難掩其周身的灑脫氣質。身姿挺拔如松,仿若與這天地融為一體。眼神深邃而專注,緊緊盯着江面,似在等待着什麼重要的東西。
其身旁的魚簍裡,盛着半塊青銅環與一本焦黑的《丁酉玄異錄》。
半塊青銅環上刻滿了古樸晦澀的紋路,散發着幽幽的暗光,仿若承載着千年的秘密;焦黑的《丁酉玄異錄》書頁卷曲,邊角殘缺,仿佛經曆了一場大火的肆虐,卻又頑強地留存下來,似乎在無聲訴說着一段驚心動魄的過往。
“施主釣的可是龍?”掃塔僧雙手合十,邁着沉穩的步伐走上前去,輕聲問道。他的聲音溫和且平靜,宛如春日裡拂過湖面的微風,帶着佛門特有的慈悲與洞悉世事的淡然。
書生聽聞,輕輕轉過頭來,露出一張明媚動人的少女面容。她肌膚勝雪,眼眸明亮如星,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俏皮而神秘的笑容,說道:“我釣的是那朵最漂亮的紅蓮。”
說罷,她輕盈地笑着提起空竿,竿尖的水珠如晶瑩的玉珠,簌簌墜入江面。
刹那間,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那水珠濺起的漣漪,層層擴散開來,竟仿若千年前哪吒鬧海時掀起的壯闊波瀾,江面上的水波湧動,隐隐有龍吟之聲傳來,讓人心生震撼。
時光悄然流轉,嘉靖二十一年驚蟄。
杭州衛新晉總旗在昏暗的檔案室裡整理卷宗。室内彌漫着陳舊紙張與灰塵的氣息,微弱的光線透過雕花窗棂,灑在堆積如山的卷宗上。
他正俯身翻找,偶然間發現一份泛黃的海防圖。
圖紙陳舊脆弱,邊緣已經泛黃卷曲,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破碎。他小心翼翼地展開圖紙,發現圖紙背面有一行褪色的小楷:“吾友溪客,若見東海生赤蓮,便是許灼來看錢塘潮了。”
他的目光定在這行字上,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悸動,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撥動了他心底的某根弦。
恰在此時,一陣微風悄然吹過,窗外忽然飄進一片蓮花瓣。
花瓣粉嫩嬌豔,宛如新生的嬰兒肌膚,散發着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清香。它在空中悠悠飄蕩,打着旋兒,仿佛被某種神秘力量牽引着,最終輕輕落在桌面。
神奇的是,花瓣剛一觸碰到殘骸,便瞬間化作點點星火,一閃一閃,轉瞬沒入春霧之中,隻留下一絲若有若無的神秘氣息,萦繞在室内,讓人不禁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