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黑魔法防禦術就成為多數人喜愛的一門課了。隻有德拉科·馬爾福和他那一幫子斯萊特林的人說盧平教授的壞話。
“看看他的袍子,”盧平教授走過的時候,馬爾福會大聲說,“他穿得像我們家裡的家養小精靈。”
但除了他們以外,沒有人在意盧平教授的袍子有補丁又毛了邊:他以後的幾堂課,都和第一堂課一樣地生動有趣。
在博格特以後,他們研究了紅帽子,這是一種妖怪一樣令人不愉快的小家夥,什麼地方有誰流血了,它們就在什麼地方潛伏着。在城堡主樓裡,在荒無人迹的戰場的坑窪裡,它們随時準備着,向那些迷路的人發起猛烈攻擊。
他們從紅帽子又到了卡巴,這是一種爬行的水生動物,看上去像有鱗的猴子,雙手有蹼,随時要扼死那些不知深淺、膽敢走在它們池塘裡的涉水者。
哈利但願自己對其他課程也這樣感興趣。最糟的是魔藥課。這些天來,斯内普特别想報複,大家都清楚這是為什麼。關于博格特現形為斯内普,納威讓它穿上他祖母的衣服這個故事,在校園裡不胫而走,傳得飛快。斯内普似乎并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一提到盧平教授的名字,他的眼睛裡就閃現着威脅的光芒。他現在比以前更加欺負納威了。
哈利也越來越怕在特裡勞妮教授那裡,那令人窒息的占蔔課教室裡上課,在那裡他們要解讀各種傾斜的形狀和象征,每次特裡勞妮教授那雙大眼睛淚汪汪地看着他的時候,他都要假裝不在意。
他沒法喜歡特裡勞妮教授,盡管班上多數學生尊敬她,甚至還有點敬畏。帕瓦蒂·帕蒂爾和拉文德·布朗喜歡在午飯時分到特裡勞妮教授的教室去,回來的時候,總是一臉令人心煩的優越感,好像她們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一樣。
不管什麼時候,隻要她們對哈利說話,她們的聲音就變得輕輕的,就好像他已經停屍在床了。
沒有人真的喜歡保護神奇生物課,這門課在充滿行動的第一課以後.變得十分沉悶。海格好像失去了信心。現在他們一課又一課地學習如何照顧弗洛伯毛蟲,它們一定是現有的最煩人的生物。
“為什麼有人要去煩神照顧它們呢?”羅恩在又花了一個小時,把切細的莴苣往弗洛伯毛蟲黏滑的喉嚨裡塞的時候這樣說。
然而,十月初,哈利有了讓他專心的事情,這類事情很有趣,足以彌補他那些沒上好的課給他帶來的煩惱:魁地奇季節賽臨近了,一個星期二晚上,格蘭芬多隊的隊長奧利弗·伍德召集了一次會議,讨論新季節的戰術。
一個魁地奇隊有七名隊員:三名追球手,他們的任務是把鬼飛球(一個足球大小的紅色球),投進球場兩端五十英尺高的環形圈裡去而得分;兩名擊球手,他們裝備有厚重的球拍以便抵擋遊走球(兩個發出嗡嗡聲四處飛舞、伺機攻擊球員的沉重黑球);一名守門員,他守衛球門;還有一名找球手,他的任務最困難,他要尋找并抓到金色飛賊,這是一個帶翼的、胡桃大小的小球,抓住它比賽就結束了,得到這個小球的隊伍就可以額外加一百五十分。
奧利弗·伍德是個粗壯結實的十七歲少年,現在上七年級,這也是他在霍格沃茨的最後一年。在越來越暗的魁地奇球場邊上寒冷的更衣室裡,他對他的六名隊友說着話,聲音裡帶着一種靜靜的絕望。
“這是我們赢得魁地奇杯的最後一次機會——我的最後一次機會,”他對隊友們說,在他們面前大步走來走去,“今年年底我就要離開學校了。我再也不能在這裡比賽了。
“到現在為止,格蘭芬多已經七年沒有赢了。好吧,我們過去運氣極壞——受了傷——然後去年又取消了錦标賽...”伍德咽了一口口水,好像這番記憶仍舊能給他的喉嚨帶來硬塊似的。
“但是我們也知道,我們有着本校——最佳——球隊的稱号。”他說,一手握拳,敲在另一隻手上,眼睛裡又閃現着昔日那種躁狂的光芒。
“我們有三名最佳追球手。”
伍德指着艾麗娅·斯平内特、安吉利娜·約翰遜和凱蒂·貝爾。“我們有兩名戰無不勝的擊球手。”
“别說了奧利弗,你弄得我們不好意思了。”弗雷德和喬治這兩個韋斯萊兄弟一起說,假裝臉紅了起來。
“我們還有一名找球手,他總是能赢得比賽!”伍德低沉地說,以一種狂怒而驕傲的神氣瞪眼看着哈利。
“還有我。”他加上,作為事後想起的内容。
“我們認為你也是很好的,奧利弗。”喬治說。
“極好的守門員。”弗雷德說。
“要點是,”伍德繼續說,又大步走來走去,“過去兩年的魁地奇杯上,本應該有我們隊的名字。自從哈利加入我們隊以來,我一直認為獎杯是我們手到擒來的東西。但是我們沒有得到這個獎杯,今年是我們看到獎杯有我們名字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伍德說得那樣情緒低落,就連弗雷德和喬治也不禁同情起他來了。
“奧利弗,今年是我們的幸運年。”弗雷德說。“我們會赢的,奧利弗!”安吉利娜說。“肯定的。”哈利說。
這支球隊滿懷信心地開始了訓練,每周三次。天氣越來越冷,越來越潮濕,夜晚也更加黑暗了。但是,不管有多少泥漿,有風還是有雨,都不能動搖哈利的美好的預見:他們隊最終會赢得那個巨大的魁地奇銀杯。
一天晚上,哈利在訓練以後回到格蘭芬多院的休息室,感到又冷又僵,但是對練習的情況還是很滿意的,他發現休息室裡的人們嗡嗡地談論着什麼,都很興奮。
“發生了什麼事?”他問羅恩和赫敏,這兩個人坐在壁爐旁邊最好的兩個座位上,正在比較天文學課上的幾張星象圖。
“第一個霍格莫德周末,”羅恩指着那舊布告闆上的一張通知說,“十月底。萬聖節前夕。”
“太棒了,”弗雷德說,他是跟着哈利走到肖像畫上的洞裡的,“我必須到佐科店去一下,我的臭彈快沒了。”
哈利一屁股坐到羅恩旁邊的一張椅子上,他亢奮的情緒漸漸消沉下去了。
赫敏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哈利,我敢說你下一次就能去了。”她說,“他們肯定很快就會抓住布萊克的,人家已經有一次看見他在什麼地方了。”
“布萊克不會笨到那樣子,妄想在霍格莫德幹點什麼的。”羅恩說,“問問麥格這次你能不能去,哈利,下一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羅恩!”赫敏說,“哈利是應該待在學校裡的——”
“他不能是唯一一個留校的三年級學生,”羅恩說,“去問問麥格,去呀,哈利——”
“對,我想我會去問的。”哈利下定決心說。
赫敏開口想說什麼,但這時,克魯克山輕快地跳到她的膝上,嘴裡叼着一隻很大的死蜘蛛。
“它一定要在我們面前吃東西嗎?”羅恩咆哮道。
“聰明的克魯克山,是你自己捉的嗎?”赫敏說。
克魯克山慢慢咀嚼着那隻蜘蛛,它的黃眼睛盯着羅恩。
“就讓它待在那兒,拜托了。”羅恩氣呼呼地說,又去弄那張星象圖了。“斑斑睡在我書包裡呢。”
哈利打哈欠。他真想去睡覺,但他的星象圖還沒有完成。他把書包拉過來,拿出羊皮紙、墨水和羽毛筆,開始做作業。
“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抄我的。”羅恩說,一揮而就地标出他星象圖上最後一顆星,然後把星象圖推給哈利。
赫敏是不贊成抄襲的,因此她噘起嘴,但什麼也沒有說。
克魯克山仍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羅恩,一面輕輕搖動它那多毛的尾巴尖。然後,它一聲不吭地來了個突然襲擊。
“哦!”羅恩吼起來,一把搶過他的書包,這時,克魯克山的四隻爪子已經牢牢地抓住書包了,而且開始兇惡地撕咬起來。“放開,你這蠢畜生!”
羅恩努力把書包從克魯克山爪子下面奪回來,但它緊抓不放,滿嘴冒着細沫。
“羅恩,别傷害它!”赫敏尖叫道。整個休息室都在看熱鬧。羅恩拿着書包飛快地轉了一圈,克魯克山仍舊抓住不放,斑斑從書包頂端跳了出來——
“抓住那隻貓!”羅恩大叫。這時,克魯克山放開了書包,跳到桌子上,追趕那吓壞了的斑斑。
喬治·韋斯萊猛沖過去,想抓住克魯克山,但是沒抓着:斑斑在二十雙腿之間飛跑,一下子就沖到一個五鬥櫥下邊去了。克魯克山猛然停住,低低地蹲着,開始用前爪狂怒地伸到五鬥櫥下面去掏。
羅恩和赫敏連忙跑過去。赫敏抓住克魯克山的腰部,然後費力地舉起它放到了别的地方。羅恩趴在地上,費了很大勁才抓住斑斑的尾巴,将它掩了出來。
“看看!”他狂怒地對赫敏說,一面拎着斑斑在她面前搖晃,“它已經皮包骨頭了!你别讓那隻貓靠近它!”
“克魯克山并不知道它做錯了呀!”赫敏說,聲音發抖,“所有的貓都抓耗子,羅恩!”
“這隻畜生真有點怪!”羅恩說,一面努力說服那正在瘋狂掙紮的斑斑回到他的書包裡去。“它聽見我說斑斑在我的書包裡了!”
“哦,這就胡說八道了,”赫敏不耐煩地說,“克魯克山會嗅到它的氣息的,羅恩,你以為它還會——”
“那隻貓就是盯着斑斑不放!”羅恩說,沒有去理會周圍的人,他們都開始笑起來。“斑斑是先在這裡的,而且它病了!”
羅恩大步走過公共休息室,上樓到男生宿舍去了。
第二天,羅恩仍舊生赫敏的氣。在整個草藥課上,他幾乎沒有和赫敏說話,盡管他、哈利和赫敏是三人一組進行實驗的。
“斑斑怎麼樣了?”赫敏膽怯地問道,此時他們正在剝豆莢,并且把發亮的豆子放到一隻木桶裡去。
“它躲在我床底下呢,一直在發抖。”羅恩生氣地說,手一抖,沒有投中,把豆子撒在了暖房地闆上。
“當心,韋斯萊,當心!”斯普勞特教授嚷道,這時豆子就在他們眼前開花了。
下堂課是變形課。哈利下定決心要在課後問麥格教授,他到底能不能和大家一起到霍格莫德去,因此他就在教室排起了隊,想着他應該怎麼說。然而,隊伍前面發生的騷亂讓他分了心。
拉文德·布朗好像在哭。帕瓦蒂手臂環着她的肩,正在向西莫·斐尼甘和迪安·托馬斯解釋着什麼,這兩人都一本正經的。
“什麼事呀,拉文德?”赫敏焦急地問道,這時,她、哈利和羅恩加入到了人群中。
“今天早上她接到家裡的一封信,”帕瓦蒂悄聲說道,“她的兔子賓基被狐狸咬死了。”
“哦,”赫敏說,“真遺憾,拉文德。”
“我早就應該知道的!”拉文德悲哀地說,“你們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哦——”
“十月十六日!‘你害怕的那件事,它會在十月十六日發生!’記得嗎?她說得對,她說得對!”
現在,全班人都聚集在拉文德身邊了。西莫嚴肅地搖着頭。
赫敏遲疑着,然後她說:“你——你怕賓基被狐狸吃了嗎?”
“唔,不一定是被狐狸啊,”拉文德說,淚光盈盈地擡頭看着赫敏,“但我顯然擔心它會死。是不是?”
“哦。”赫敏說。她又停了一下。然後——
“賓基是隻老兔子嗎?”
“不——不!”拉文德抽泣着說。“它還是隻小兔呢!”
帕瓦蒂的手臂在拉文德的肩上圍得更緊了。
“那你為什麼怕它死呢?”赫敏說。
帕瓦蒂瞪着她。
“好吧,讓我們來邏輯地看這個問題,”赫敏轉向大家說,“我的意思是說,賓基甚至不是今天死的,對不對,拉文德今天才得到消息——”
拉文德大聲哀哭起來。“——而且她不可能一直在擔心這件事,因為這件事讓她真正震驚——”
“别理赫敏,拉文德。”羅恩大聲說,“她認為别人的寵物都不要緊。”
這時,麥格教授打開了教室的門,幸而是在這個時刻打開,因為赫敏和羅恩兩人正怒目相視,等到走進教室以後,這兩人分别坐在哈利兩旁。整個課上彼此都不和對方說話。
下課鈴響了,哈利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去問麥格教授,倒是她首先提起了霍格莫德這個話題。
“請等一會兒!”她叫道,因為整個班級都要離開教室了。“你們都是我這個學院的,你們應該在萬聖節前夕以前把申請表交給我。不交表,就别去霍格莫德。所以啊,你們都别忘了!”
納威舉手。
“教授,我——我想我那份表丢掉了——”
“你奶奶直接把表交給我了,隆巴頓,”麥格教授說,“她好像認為這樣做放心些。好吧,沒什麼了。你們可以離開了。”
“去問呀。”羅恩嘶聲對哈利說。
“哦,不過——”赫敏開口說。
“去呀,哈利。”羅恩固執地說。
哈利等到大家都走了,才緊張地走到麥格教授的桌子面前。
“唔,波特?”
哈利深深地吸了口氣。
“教授,我的姨媽和姨父——哦——忘了給我的申請表簽名。”他說。
麥格教授從她的方形眼鏡上方看着他,但是什麼也沒有說。
“那麼——哦——您認為行不行——我意思是說——我能不能——要是我到霍格莫德去,行不行呢?”
麥格教授收回了目光,開始翻弄桌子上的紙張了。
“我怕是不行,波特,”她說,“你聽到我剛才說什麼了。不交表,就别去。這是規定。”
“可是——教授,我的姨媽和姨父——您知道的,他們都是麻瓜啊,他們并不真正理解——理解霍格沃茨的表格和人員?”哈利說,羅恩在一邊使勁點着頭鼓勵他。“如果您說我可以去——”
“但是我不會這樣說的。”麥格教授說。她站了起來,把她的紙張整齊地放到抽屜裡。“申請表很明白地說,必須得到家長或者是監護人的同意。”
她回身看着他,臉上有一種古怪的表情。“我很抱歉,波特,但這是我的最後決定。你還是趕快走吧,要不然你下一課要遲到了。”
沒法挽救了。羅恩罵了麥格教授許多難聽的話,弄得赫敏很惱火。赫敏臉上露出“終于圓滿了結了”的表情,讓羅恩更加冒火。
班級裡的同學紛紛高興地大聲談論,他們一旦到了霍格莫德,首先就要做什麼。對此,哈利隻能默默忍受。
“總會有一場盛宴的,”羅恩說,想讓哈利高興起來,“你知道,萬聖節前夕的晚宴。”
“是啊,”哈利陰郁地說,“很棒的。”
萬聖節盛宴總是很棒的,但是,如果哈利是和大家一起在霍格莫德待了一天之後,再參加這次盛宴,那這場盛宴的滋味無疑會好得多。不管誰說什麼,都不能讓哈利心情好一點。迪安·托馬斯擅長使用羽毛筆,他曾提出讓他在申請表上模仿弗農姨父的簽字,但是哈利已經告訴麥格教授了,說他的那張表沒有簽字,再這樣做就不會有什麼好處。
羅恩半心半意地建議他穿隐形衣,但是赫敏對這個主意迎頭痛擊,她提醒羅恩說,鄧布利多說過,攝魂怪是能夠看透隐形衣的。珀西說的話則可能是最不能安慰哈利的了。
“他們一說到霍格莫德就大驚小怪的,但是我告訴你,哈利,那兒并不像人們說的那麼好。”他認真地說,“那糖果店倒是相當好,但佐科笑話店簡直就是危險的地方。對,還有那間尖叫棚屋倒是一直值得一看。不過說真的,哈利,除了這些地方以外,你沒有錯過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萬聖節前夕的早晨,哈利和大家一起醒來下樓去吃早飯,他的心緒惡劣極了,不過表面上他盡量裝得和平常一樣。
“我們會從蜂蜜公爵那裡給你帶很多糖果回來的。”赫敏說,為他感到極其難過。
“是啊,帶很多。”羅恩說。由于哈利情緒低落,他和赫敏終于忘了他們關于克魯克山的争吵。
“别為我擔心。”哈利說,他希望自己說得很随意的樣子。“晚宴的時侯見面,玩個痛快。”
他陪他們到了前廳,看管人費爾奇站在大門裡面,拿着一張長長的名單核對着一個個人,懷疑地看着每一個人的臉,提防着任何不應該去的人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