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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巴格曼和克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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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他們是誰?”哈利問,“他們上的不是霍格沃茨學校,是嗎?”

“他們上的大概是哪所外國學校吧。”羅恩說,“我知道有些筆友,就算面對面也不認識對方。比爾以前有個筆友,在巴西的一所學校上學......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了......他還想來個交換旅遊,可是爸爸媽媽付不起那麼多錢。他說他不能去時,那個筆友氣壞了,給他寄來一頂念過咒語的帽子,弄得他兩隻耳朵都皺了起來。”

哈利笑了起來,但他沒有說他得知還有其他魔法學校時感到多麼驚訝。他現在看到營地裡有這麼多民族的巫師代表,心想自己以前真傻,居然從來沒有意識到霍格沃茨并不是唯一的魔法學校。

他掃了一眼赫敏,發現她聽了這個消息後卻無動于衷,她無疑早已從書本上或别的什麼地方,了解到了其他魔法學校的情況。

“你們怎麼去了這麼久。”他們終于回到韋斯萊家的帳篷時,喬治埋怨道。

“碰到了幾個熟人。”羅恩說着,把水放下,“你們還沒有把火生起來?”

“爸爸在玩火柴呢。”弗雷德說。

韋斯萊先生生火生得一點兒也沒有起色,這并不是因為他缺乏嘗試。他周圍的地上散落着許多火柴,看他的樣子,好像一點兒也不着急。

“唉喲!”他終于劃着一根火柴,驚叫一聲,趕緊把它扔掉了。

“是這樣,韋斯萊先生。”赫敏溫和地說,從他手裡拿過火柴盒,向他示範應該怎樣做。

他們終于把火生起來了,可是至少又過了一小時,火才旺起來,可以煮飯了。不過他們等待的時候并不枯燥,有許多東西可看呢。他們的帳篷似乎就在通向賽場的一條大路旁,部裡的官員們在路上來來往往地奔走,每次經過時都向韋斯萊先生熱情地打招呼。韋斯萊先生不停地作着介紹,這主要是為了哈利和赫敏,他自己的孩子對部裡的人太熟悉了,引不起他們的興趣。

“那是卡思伯特·莫克裡奇,是妖精聯絡處的主任......過來的這位是吉爾伯特·溫普爾,他在實驗咒語委員會工作,他頭上的那些角已經生了有一段時間了......你好,阿尼......阿諾德·皮斯古德,是個記憶注銷員——逆轉偶發事件小組的成員......那是博德和克羅克......他們的工作無可奉告......”

“他們是做什麼的?”

“是神秘事務司的,絕密,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終于,火燒旺了,他們剛開始煎雞蛋,煮香腸,比爾、查理和珀西便從樹林裡大步向他們走來。

“剛剛幻影顯形過來,爸爸。”珀西大聲說道,“啊,太棒了,有好吃的!”

他們美美地吃着雞蛋和香腸,剛吃了一半,韋斯萊先生突然跳了起來,笑着向一個大步走過來的男人揮手緻意。“哈利!”他說,“當今的風雲人物!盧多!”

盧多·巴格曼顯然是哈利見過的最引人注目的人,就連穿着印花睡衣的老阿爾奇也比不上他。盧多穿着長長的魁地奇球袍,上面是黃黑相同的寬寬的橫紋,胸前潑墨般地印着一隻巨大的黃蜂。

看樣子,他原先體格強健,但現在開始走下坡路了。長袍緊緊地繃在大肚子上,試想他當年代表英國打魁地奇比賽時,肚子肯定沒有發福。他的鼻子扁塌塌的(哈利心想,大概是被一隻遊走球撞斷了鼻梁),但他那雙圓溜溜的藍眼睛、短短的金黃色頭發,還有那紅撲撲的臉色,都使他看上去很像一個塊頭過大的男生。

“啊呵!”巴格曼開心地喊道。他走路一蹦一跳的,仿佛腳底下裝了彈簧。他顯然正處于極度興奮的狀态。

“亞瑟,老夥計,”他來到篝火邊,氣喘籲籲地說,“天氣多好啊,是不是?天氣太棒了!這樣的天氣,哪兒找去!晚上肯定沒有雲......整個籌備工作井井有條......我沒什麼事情可做!”

在他身後,一群面容憔悴的魔法部官員匆匆跑過,遠處有迹象表明有人在玩魔火,紫色的火花蹿起二十多英尺高。

珀西急忙上前一步,伸出手去。顯然,他雖然對盧多·巴格曼管理他那個部門的方式不以為然,但這并不妨礙他想給别人留下一個好印象。

“啊——對了,”韋斯萊先生笑着說,“這是我兒子珀西。剛剛到魔法部工作——這是弗雷德——不對,是喬治,對不起——那才是弗雷德——比爾、查理、羅恩——我的女兒金妮——這是羅恩的朋友,赫敏·格蘭傑和哈利·波特。”

聽到哈利的名字,巴格曼微微顯出吃驚的樣子,他的眼睛立刻掃向哈利額頭上的傷疤,哈利對此已是司空見慣。

“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韋斯萊先生繼續說道,“這位是盧多·巴格曼,你們知道他是誰,我們多虧了他,才弄到這麼好的票——”

巴格曼滿臉堆笑,揮了揮手,好像是說這不算什麼。

“想對比賽下個賭注嗎,亞瑟?”他急切地問,把黃黑長袍的口袋弄得叮當直響,看來裡面裝了不少金币,“我已經說服羅迪·龐特内和我打賭,他說保加利亞會進第一個球——我給他定了很高的賠率,因為我考慮到愛爾蘭的三号前鋒是我這些年來見過的最棒的——小阿加莎·蒂姆斯把她的鳗魚農莊的一半股票都壓上了,打賭說比賽要持續一個星期。”

“哦……那好吧,”韋斯萊先生說,“讓我想想......我出一個加隆賭愛爾蘭赢,行嗎?”

“一個加隆?”盧多·巴格曼顯得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恢複了興緻,“很好,很好......還有别人想賭嗎?”

“他們還太小,不能賭博。”韋斯萊先生說,“莫麗不會願意——”

“我們壓上三十七個加隆,十五個西可,三個納特,”弗雷德說,他和喬治迅速掏出他們的錢,“賭愛爾蘭赢——但威克多爾?克魯姆會抓到金色飛賊。哦,對了,我們還要加上一根假魔杖。”

“你們難道想把那些破玩意兒拿給巴格曼先生看——”珀西壓低聲音說。可是巴格曼先生似乎根本不認為假魔杖是破爛東西,他從弗雷德手裡接過魔杖,魔杖叭叭大叫一聲,變成了一隻橡皮小雞。

巴格曼先生哈哈大笑,孩子般的臉上滿是興奮。

“太棒了!我許多年沒有見過這麼逼真的東西了!我要出五個加隆把它買下!”

珀西既驚訝又不滿,一時呆在了那裡。

“孩子,”韋斯萊先生壓低聲音說,“我不希望你們賭博......這是你們所有的積蓄......你母親——”

“不要掃興嘛,亞瑟!”盧多·巴格曼粗聲大氣地說,一邊興奮地把口袋裡的錢弄得叮當亂響,“他們已經大了,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你們認為愛爾蘭會赢,但克魯姆能抓住金色飛賊?不可能,孩子們,不可能......我給你們很高的賠率......還要加上那根滑稽的魔杖換得的五個加隆,那麼,我們是不是......”

盧多·巴格曼飛快地抽出筆記本和羽毛筆,潦草地寫下孿生兄弟的名字,韋斯萊先生在一旁無奈地看着。

“成了。”喬治接過巴格曼遞給他的一小條羊皮紙,塞進長袍的前襟裡。巴格曼眉飛色舞地又轉向韋斯萊先生。

“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一直在尋找巴蒂·克勞奇。保加利亞那個和我同級的官員一直在提意見刁難我們,可他說的話我一個字兒也聽不懂。巴蒂會解決這個問題。他會講大約一百五十種語言呢。”

“克勞奇先生?”珀西說,他剛才因為巴格曼不滿而僵在那裡,像一根電線杆了,此刻突然興奮得渾身躁動不安,“他能講二百種語言呢!美人魚的,火龍的,還有巨怪......”

“巨怪的語言誰都會講,”弗雷德不以為然地說,“你隻要指着它,發出呼噜呼噜的聲音就行了。”

珀西惡狠狠地白了弗雷德一眼,使勁地撥弄篝火,讓壺裡的水又沸騰起來。

“還沒有珀莎·喬金斯的消息嗎,盧多?”巴格曼在他們身邊的草地上坐下後,韋斯萊先生問道。

“連影子都沒有,”巴格曼大大咧咧地說,“不過放心,她會出現的。可憐的老伯莎......她的記憶力像一隻漏底的坩埚,方向感極差。肯定是迷路了,信不信由你。到了十月的某一天,她又會晃晃悠悠地回到辦公室,以為還是七月份呢。”

“你不想派人去找找她嗎?”韋斯萊先生試探着提出建議,這時珀西把一杯茶遞給了巴格曼。

“巴蒂·克勞奇倒是一直這麼說,”巴格曼說,圓溜溜的眼睛睜得很大,露出天真的神情,“可是眼下真是騰不出人手來。呵——正說着他,他就來了!巴蒂!”

一個巫師突然顯形出現在他們的篝火旁,他和穿着黃蜂隊舊長袍、懶洋洋地坐在草地上的盧多·巴格曼相比,形成了十分鮮明的反差。

巴蒂·克勞奇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腰闆挺直,動作生硬,穿着一塵不染的挺括西裝,打着領帶。短小胡子,像是比着滑尺修剪過的。他的鞋子也擦得锃亮。哈利一下子就明白珀西為什麼崇拜他了:珀西一向主張嚴格遵守紀律,而克勞奇先生一絲不苟地遵守了麻瓜的着裝紀律,他做得太地道了,簡直可以冒充一個銀行經理。哈利懷疑,就連弗農姨父也難以識破他的真實身份。

“坐下歇會兒吧,巴蒂。”盧多高興地說,拍了拍身邊的草地。

“不用,謝謝你,盧多,”克勞奇說,聲音裡有一絲不耐煩,“我一直在到處找你。保加利亞人堅持要我們在頂層包廂上再加十二個座位。”

“噢,原來他們想要這個!”巴格曼說,“我還以為那家夥要向我借一把鑷子呢。口音太重了。”

“克勞奇先生!”珀西激動得氣都喘不勻了。他傾着身子,做出鞠躬的姿勢,這使他看上去像個駝背,“您想來一杯茶嗎?”

“哦,”克勞奇先生說,微微有些吃驚地打量着珀西,“好吧——謝謝你,韋瑟比。”

弗雷德和喬治笑得差點兒把茶水噴在杯子裡。珀西耳朵變成了粉紅色,假裝埋頭照料茶壺。

“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亞瑟,”克勞奇先生說,他犀利的目光又落到韋斯萊先生身上,“阿裡·巴什爾提出挑釁,他想找你談談有關你們禁運飛毯的規定。”

韋斯萊先生重重地歎了口氣。

“我上星期派一隻貓頭鷹送信給他,專門談了這事。我已經跟他說了一百遍:地毯在禁用魔法物品登記簿上被定義為麻瓜手工藝品,可是他會聽嗎?”

“我懷疑他不會,”克勞奇先生說着,接過珀西遞給他的一杯茶,“他迫不及待地想往這兒出口飛毯。”

“可是,飛毯在英國永遠不可能代替飛天掃帚,是不是?”巴格曼問。

“阿裡認為在家庭交通工具的市場上有空子可鑽,”克勞奇先生說,“我記得我的祖父當年有一條阿克斯明斯特絨頭地毯,上面可以坐十二個人——不過,當然啦,那是在飛毯被禁之前。”

他這麼說似乎想讓大家相信,他所有的祖先都是嚴格遵守法律的。

“怎麼樣,忙得夠嗆吧,巴蒂?”巴格曼輕松愉快地問。

“比較忙,”克勞奇先生幹巴巴地說,“在五大洲組織和安排門鑰匙,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盧多。”

“我猜想你們都巴不得這件事趕緊結束吧?”韋斯萊先生問。

盧多·巴格曼大吃一驚。

“巴不得!我從來沒有這麼快活過......不過,前面倒不是沒有盼頭,是嗎,巴蒂?嗯?還要組織許多活動呢,是不是?”

克勞奇先生沖巴格曼揚起眉毛。

“我們保證先不對外宣布,直到所有的細節——”

“哦,細節!”巴格曼說,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像驅趕一群飛蚊一樣,“他們簽字了,是不是?他們同意了,是不是?我願意跟你打賭,這些孩子很快就會知道的。我是說,事情就發生在霍格沃茨——”

“盧多,你該知道,我們需要去見那些保加利亞人了。”克勞奇先生嚴厲地說,打斷了巴格曼的話頭,“謝謝你的茶水,韋瑟比。”

他把一口沒喝的茶杯塞回珀西手裡,等着盧多起身。盧多掙紮着站起來,一口喝盡杯裡的茶,那些加隆在他口袋裡愉快地叮當作響。

“待會兒見!”他說,“你們和我一起在頂層包廂上——我是比賽的解說員!”他揮手告别,巴蒂·克勞奇則淡淡地點了點頭,随後兩人都幻影移形消失不見了。

“霍格沃茨現在有什麼事嗎,爸爸?”弗雷德立刻問道,“他們剛才說的是什麼?”

“你們很快就會知道的。”韋斯萊先生笑着說。

“這是機密,要等部裡決定公開的時候才能知道。”珀西一本正經地說,“克勞奇先生不輕易洩露機密是對的。”

“哦,你閉嘴吧,韋瑟比。”弗雷德說。

随着下午的過去,一種興奮的情緒,如同一團可以觸摸到的雲在營地上彌漫開來。

黃昏時分,就連寂靜的夏日空氣似乎也在顫抖地期待着。當夜色像簾幕一樣籠罩着成百上千個急切等待的巫師時,最後一絲僞裝的痕迹也消失了:魔法部似乎屈服于不可避免的趨勢,不再同人們作對,聽任那些明顯使用魔法的迹象在各處冒出來。

每隔幾步,就有幻影顯形的小販從天而降,端着小盤,推着小車,裡面裝滿了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有發光的玫瑰形徽章——綠色的代表愛爾蘭,紅色的代表保加利亞——還能尖聲喊出隊員們的名字;有綠色的高帽子,上面裝點着随風起舞的三葉草;有保加利亞的授帶,嵌在上面的獅子紋章真的會吼叫;有兩國的國旗,揮舞起來會演奏各自的國歌;還有真的會飛的火弩箭小模型;有供收藏的着名隊員塑像,那些小塑像可以在你的手掌上走來走去,一副得意洋洋的派頭。

“我攢了一夏天的零花錢,就是為了這個。”三個人悠閑地穿過那些小販時,羅恩一邊購買紀念品,一邊對哈利說。羅恩買了一頂跳舞三葉草的帽子、一個綠色的玫瑰形大徽章,不過他同時也買了保加利亞找球手威克多爾·克魯姆的一個小塑像。那個小型的克魯姆在羅恩的手上來來回回地走,皺着眉頭瞪着他上方的綠色徽章。

“哇,快看這些!”哈利說,沖到一個小推車跟前,那車裡高高地堆着許多像是雙筒望遠鏡的東西,可是上面布滿各種各樣古怪的旋鈕和轉盤。

“全景望遠鏡,”巫師小販熱情地推銷道,“你可以重放畫面......用慢動作放......如果需要的話,它還能迅速閃出賽況的分析。成交吧——十個加隆一架。”

“我要是不買這個就好了。”羅恩瞅瞅他那頂跳舞三葉草的帽子,又眼饞地望着全景望遠鏡。

“買三架。”哈利毫不遲疑地對那巫師說。

“别——你别費心了。”羅恩說着,臉漲得通紅。他知道,哈利繼承了父母的一小筆遺産,比他有錢得多,他對這一事實總是很敏感。

“聖誕節你就别想收到禮物啦,”哈利對他說,一邊把全景望遠鏡塞進他和赫敏手裡,“記住,十年都不給你送禮啦!”

“夠合理的。”羅恩咧嘴一笑,說道。

“呵,謝謝你,哈利,”赫敏說,“我來給每人買一份比賽說明,瞧,就在那邊——”

現在錢袋空了許多,他們又回到了自己的帳篷。比爾、查理和金妮也都買了綠色的體育徽章,韋斯萊先生舉着一面愛爾蘭國旗。弗雷德和喬治什麼紀念品也沒有買,他們把金币全部給了巴格曼。

這時,樹林遠處的什麼地方傳來低沉渾厚的鑼聲,立刻,千盞萬盞紅紅綠綠的燈籠在樹上綻放光明,明亮了通往賽場的道路。

“時間到了!”韋斯萊先生說道,看上去和大家一樣興奮,“快點兒,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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