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為什麼都要寄吼叫信呢?”金妮問。她正坐在客廳爐火前的地毯上,用透明魔法膠帶修補她那本《千種神奇藥草和蕈類》。
“抱怨世界杯賽的安全問題。”珀西說,“他們希望對他們被損壞的财物進行賠償。蒙頓格斯·弗萊奇提出索賠一頂帶十二個卧室和配套按摩浴缸的帳篷,可是我摸透了他的底細。我知道他實際上是在一件用棍子支着的交口鬥篷下面過的夜。”
韋斯萊夫人瞥了一眼牆角上的那座老爺鐘。哈利很喜歡這座鐘。如果你想知道時間,它是完全不管用的,可它卻能向你提供許多其他情況。它有九根金針,每根針上都刻着韋斯萊家一個人的名字。鐘面上沒有數字,卻寫着每位家庭成員可能會在的地方。有“家”、“學校”和“上班”,也有“路上”、“失蹤”、“醫院”、“監獄”,在普通鐘上十二點的地方,标着“生命危險”。
此刻,八根針都指着“家”的位置,韋斯萊先生的那根——是九根針裡最長的一根,仍然指着“上班”。
韋斯萊夫人歎了口氣。
“從神秘人失勢那天起,你爸爸周末一直不需要加班。”她說,“現在他們要把他累壞了。如果他再不趕快回來,他的晚飯就要被糟蹋了。”
“嘿,爸爸覺得他必須彌補他在決賽那天犯下的過錯,對嗎?”珀西說,“說老實話,他沒有請示他的部門領導就當衆發言,實在有點不夠明智——”
“都是斯基特那個讨厭的女人信筆胡寫,你怎麼敢因此責怪你爸爸呢!”韋斯萊夫人一下子就發火了,說道。
“如果爸爸什麼都不說,麗塔那老家夥又會評論說魔法部的人一言不發,有失身份。”正在跟羅恩下棋的比爾說道,“麗塔·斯基特從來不寫别人的好話。記得嗎,她有一次采訪了古靈閣的所有解咒員,然後管我叫‘長毛鬼’!”
“我說,你的頭發确實有點兒長,親愛的,”韋斯萊夫人溫柔地說,“你隻要讓我——”
“不行,媽媽。”
雨點啪哒啪哒地打在客廳的窗戶上。赫敏專心地讀着《标準咒語-四級》,韋斯萊夫人在對角巷給她、哈利和羅恩各買了一本。查理在織補一個防火的套頭帽兜。哈利在擦拭他的火弩箭,那本赫敏在他十三歲生日時送給他的禮物《飛天掃帚護理手冊》,現在打開了放在他腳邊。弗雷德和喬治坐在那邊的一個角落裡,拿着羽毛筆,腦袋湊在一張羊皮紙上,低聲談論着什麼。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韋斯萊夫人嚴厲地問,一邊用眼睛盯着雙胞胎。
“做家庭作業。”弗雷德含糊地回答。
“别裝模作樣了,現在正放假呢。”韋斯萊夫人說。
“是啊,我們有點拖拉了。”喬治說。
“你們該不會又在寫訂貨單吧?”韋斯萊夫人一針見血地指出,“你們該不會又在琢磨着搞什麼韋斯萊魔法把戲吧?”
“哎呀,媽媽,”弗雷德擡着看着她,臉上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如果明天霍格沃茨特快列車被撞毀,我和喬治都死了,你想到我們從你這兒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毫無根據的指責,你心裡該是什麼滋味啊?”
大家都笑了起來,韋斯萊夫人也忍俊不禁。
“哦,你們的爸爸回來了!”她又擡頭望了望鐘,突然說道。
韋斯萊先生的那根針突然從“上班”跳到了“路上”,一秒鐘後,它就顫顫巍巍地和其他針一起,停在了“家”的位置上。這時,大家聽見廚房裡傳來韋斯萊先生的喊聲。
“來了,亞瑟!”韋斯萊夫人大聲說,匆匆出了房間。
片刻之後,韋斯萊先生用托盤端着他的晚飯,走進了溫暖的客廳。他一副累壞了的樣子。
“唉,事情越發不可收拾了,”他坐在壁爐邊的一把扶手椅上,沒精打采地擺弄着盤子裡的有些皺巴巴的花椰菜,一邊對韋斯萊夫人說,“麗塔·斯基特整個星期都在四處鑽營,搜尋魔法部有沒有更多的混亂情況可供報道。現在她發現了可憐的老伯莎失蹤的事,看來這就是《預言家日報》明天的大标題了。我對巴蒂曼說過,他早就應該派人去找她。”
“克勞奇先生好幾個星期一直在這麼說。”珀西趕緊說道。
“克勞奇還算走運,麗塔沒有發現閃閃的事。”韋斯萊先生煩躁地說,“他的家養小精靈被抓,手裡拿着變出黑魔标記的魔杖,這件事可以成為整整一星期的頭版标題。”
“我想,我們大家都認為那個小精靈盡管缺乏責任感,卻并沒有變出黑魔标記,對不對?”珀西激烈地辯論道。
“如果你問我,我倒認為克勞奇先生真是非常走運,《預言家日報》的人竟然不知道他是怎樣虐待小精靈的!”赫敏氣憤地說。
“赫敏,你想想吧!”珀西說,“像克勞奇先生這樣的魔法部高級官員,應該得到他仆人的絕對順從——”
“你是說他的奴隸!”赫敏激動地擡高聲音,說道,“因為他不付給閃閃工錢,是嗎?”
“我想你們還是都上樓去,看看行李是不是都收拾好了!”韋斯萊夫人打斷了他們的争論,說道,“快去吧,你們都去吧......”
哈利把《飛天掃帚護理手冊》收拾好,扛着他的火弩箭,和羅恩一起回到樓上。雨點砸在房頂上的聲音更響了,還夾雜着一陣陣狂風的凄厲呼嘯、呻吟,更别提住在閣樓上的食屍鬼發出的零星的嚎叫了。他們進屋後,那隻叫小豬的貓頭鷹開始吱吱叫着,在籠子裡飛來飛去。它看到那些收拾了一半的箱子,似乎興奮得有些發狂了。
“塞點貓頭鷹食給它,”羅恩說道,把一包東西扔給哈利,“就會使它安靜下來。”
“它已經走了一個多星期了。”哈利看着海德薇的空籠子,說道,“羅恩,你說小天狼星會不會被抓住了?”
“不會,不然《預言家日報》上會有報道的,”羅恩說,“魔法部巴不得顯示一下他們抓了什麼人呢,是吧?”
“是啊,我推測......”
“瞧,這些都是媽媽在對角巷給你買的東西。她還從你的保險櫃裡給你取了一些金币......還替你把所有的襪子都洗幹淨了。”
羅恩把一大堆包裹搬到哈利的行軍床上,又把錢袋和一大包襪子扔在包裹旁邊。
哈利開始拆看韋斯萊夫人給他買的東西。除了米蘭達·戈沙克所着的《标準咒語-四級》外,還有一把新的羽毛筆、十二卷羊皮紙。還有他調配魔藥的原料箱裡需要補充的東西——他的獅子魚嵴粉和颠茄精快用完了。
他剛要把内衣放進他的坩埚裡來節省空間的時候,就聽見羅恩的後面很厭惡地嚷嚷起來。
“這是什麼玩藝兒?”
羅恩手裡舉着個什麼東西,在哈利看來像是一件醬紫色的天鵝絨長裙,領口鑲着仿佛發了黴的荷葉邊,袖口上也有相配的花邊。
就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韋斯萊夫人走了進來,懷裡抱着剛剛洗淨熨平的霍格沃茨校袍。
“給你們的。”她說,把那些長袍分成兩堆,“好了,裝箱的時候要記住把它們放整齊了,别讓它們起皺。”
“媽媽,你把金妮的新衣服給了我。”羅恩說着,把那件衣服遞給了她。
“我怎麼會弄錯呢,”韋斯萊夫人說,“這就是給你的。長袍禮服。”
“什麼?”羅恩說,表情很是驚恐。
“長袍禮服!”韋斯萊夫人又說了一遍,“你們學校開出來的單子上寫着,你今年應該準備長袍禮服了......就是正式場合穿的袍子。”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吧。”羅恩不敢相信地說,“我決不穿這種衣服,決不!”
“每個人都要穿的,羅恩!”韋斯萊夫人惱火地說,“那些衣服都是這樣的!你父親也有幾件,是參加體面的聚會時穿的!”
“我甯可□□,也不會穿它。”羅恩固執地說。
“别犯傻了,”韋斯萊夫人說,“你必須有一件長袍禮服,你的單子上列着呢!我也給哈利買了一件......給他看看,哈利......”
哈利有些惶恐地打開行軍床上的最後一個包裹,不好,并不像他料想的那樣糟糕。他的長袍禮服上一條花邊也沒有——實際上,它的樣子和他的校袍差不多,不過顔色不是黑的,而是深綠色的。
“我想它會把你眼睛的顔色襯托得更漂亮,親愛的。”韋斯萊夫人慈愛地說。
“這倒挺好!”羅恩看着哈利的長袍,氣呼呼地說,“為什麼我不能有一件這樣的?”
“因為......唉,我不得不給你買二手貨,這樣就沒有多少選擇餘地了!”韋斯萊夫人說着,臉紅了。
哈利移開了目光。他真願意把他在古靈閣保險櫃裡的錢都拿出來,分給韋斯萊一家,但他知道他們不會接受的。
“我決不穿這種衣服,”羅恩還是固執地說,“決不!”
“好吧,”韋斯萊夫人嚴厲地反駁道,“你就光着身子吧。哈利,别忘了給他拍一張照片。上帝作證,我可以大笑一場了。”
她走出房間,把門狠狠地關上。
喀喀喀,他們身後傳來一種很奇怪的聲音,小豬被一粒過大的貓頭鷹食卡住了喉嚨。
“為什麼我的東西都是破爛貨!”羅恩氣憤地說,一邊大步走過去掰開小豬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