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雨後濕潤的空氣裹挾着微涼的風，從窗戶縫隙裡鑽進辦公室，輕輕拂過桌上淩亂的文件。程今坐在辦公桌前，沉默地看着桌面上已經冷掉的咖啡，神情卻比平日更加恍惚。

昨晚沈宴的那句“我嫉妒林言”，此刻還在她的腦海裡不斷回響。

她以為自己早就學會如何冷靜地面對任何場面，但此時此刻，沈宴認真而又透着幾分委屈的神色，仿佛一道裂縫，正在她心底慢慢擴散開來。

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打斷了她的沉思。是唐夕發來的消息：

“今姐，昨晚的訪談效果持續走高，口碑回升明顯，渠道那邊反饋今天上午會有部分影院重新确認排片。”

程今微微舒了口氣，回複道：“好，我知道了。”

但就在她剛放下手機時，屏幕再次亮起。這次卻是林言發來的信息，短短一句話：

“今天中午12點，嘉和會所見一面，有事要談。”

盯着這句話，程今的眉心緩緩蹙起。她心裡明白，林言絕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找她聊天叙舊。他的目的很明顯——要麼是逼迫她妥協，要麼是攤牌。

但無論如何，她必須去。

程今回了一句：“我會準時到。”

放下手機，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随後起身走到窗邊，靜靜地看着遠處逐漸明亮起來的天際線，心中那股沉甸甸的感覺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中午12點，嘉和會所的高級包間内。

程今推開門的時候，林言已經坐在那裡，桌上擺放着精緻的茶具，他的神情平靜而自如，仿佛眼下的局勢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程總，請坐。”林言微笑着示意，語氣如常得仿佛隻是日常寒暄。

程今拉開椅子坐下，神情冷靜：“林總找我來，想聊什麼？”

林言拿起茶杯，緩緩啜了一口，随即擡眼望着她，目光透着幾分探究和笃定：“最近的局勢，我想你也很清楚。你的片子雖然短期口碑回升了，但根基太淺。渠道的動搖是暫時被沈宴的訪談壓住了，但這種輿論回升的熱度不會持續太久。”

程今盯着他，神情依舊冷淡：“所以呢？你今天叫我來是為了嘲諷我？”

林言笑了笑，将茶杯放下，目光中帶着一絲淡淡的不屑：“我沒必要嘲諷你。今天叫你來，是想給你個台階下。”

程今微微揚眉：“台階？”

林言看着她，神情認真了幾分：“隻要你現在公開承認宣發過程中存在重大失誤，主動提出辭去制片人職務，由公司重新安排人選接手，我可以保證不再追究素材洩露的責任。這樣對你、對公司都更有好處。”

程今盯着他，唇角卻勾起了一絲嘲弄：“林總，你這番話說得真是漂亮。你是覺得我會怕你手上的那點證據嗎？”

林言緩緩搖頭，語氣變得微微嚴肅：“程今，你比我想的還要倔強。你難道非要撞到南牆才肯回頭嗎？我給你的這個機會，是因為我對你還有點情分。如果你非要這麼硬撐下去，最後的結果隻會是兩敗俱傷。”

程今沉默了幾秒，随即冷淡地開口：“林言，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好，但你的手段，跟那些背後捅刀的人有什麼區别？你不是想幫我，你隻是想逼我低頭。”

林言聞言微微眯起眼睛，聲音冷了幾分：“如果你非要把話說得這麼難聽，我也無所謂。但程今，我可以明确告訴你，你現在所倚仗的那點回暖的輿論，撐不過三天。到時候渠道徹底倒戈，片子口碑再崩塌，你還能靠什麼翻身？”

程今緩緩起身，居高臨下地盯着他：“你錯了，林言。我的底氣從來不是輿論，也不是渠道，而是作品本身。你若真以為我能這麼容易倒下，那我們就等着瞧吧。”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包間，隻留下一臉陰沉的林言坐在那裡，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茶杯，眼底漸漸浮起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