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車,開了雙閃,你快點,這裡不能長時間停車。”
“好,稍等。”
江桉挂斷電話,将手機揣進斜挎包裡,一頭紮進暴雨裡。
她沒帶傘,公司裡最後一把傘也被上一個同事拿走。
還打到一輛不願意開進園區的網約車。
倒黴透頂了。
林城就是和她八字不合。
大雨傾盆,連帶着天色也比平常陰沉很多。
暴雨模糊視線,江桉跑出園區大門就看到路邊停着一排車子,黑的白的紅的。
隻有一輛打着雙閃的藍色的車。
江桉加快步伐跑了過去,沒有一絲停頓地拉開車門。
上車,關門。
從斜挎包裡拿紙巾出來擦雨水的同時,跟前排駕駛座的師傅說:“0316。”
手機尾号。
頭發濕了大半,衣服也差不多能滴水了。
江桉脫下外套,避免衣服的水落到座位上。
此時的她對林城的厭惡達到了頂點。
諸事不順。
不該回來的。
一系列動作下來,江桉發現車子還停在原地沒有動。
她擡頭看向駕駛座。
反光鏡裡,是一張輪廓分明的帥臉。
深邃的眼眸裡蘊着淡淡的冷意,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反光鏡裡的江桉。
倆人的視線在反光鏡裡短兵相接。
轟地一聲,有什麼東西好像在江桉的腦海中炸開,将她炸得頭暈眼花。
江桉想過和季延川再見面的場景。
或許是某個商業酒會,或許是某個高級餐廳,又或許……
總之不是打網約車打到前男友的車。
看清楚駕駛座上的人後,江桉手上的所有動作都停了下來。
大腦短暫的宕機後,她面不改色地說:“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混到開網約車了?”
和前任碰面,還是和當初分得難看的前任碰面。
誰落魄誰尴尬。
駕駛座上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你呢,連輛車都買不起?”
男人的視線從江桉的臉上下移,落到她半濕的襯衫上。
論狼狽,江桉現在可比開網約車的季延川要落魄多了。
她嘴硬,“車子這幾天在保養,奧迪,A8。”
她視線往下,落到季延川掌着方向盤的手。
手指修長,根骨分明。
這人的手,看着比以前更有力量。
然而等江桉将視線從季延川的手上挪開後,看到了方向盤上的logo。
奧迪。
車型是SUV。
季延川:“奧迪,RS Q8。”
江桉:“……”
那還出來跑滴滴?
這話江桉沒說出口,因為她手機響了起來。
感謝這通來電,打破了她與季延川之間這種尴尬又夾雜着火藥味的氣氛。
江桉接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帶着情緒的聲音。
“你怎麼還沒出來啊?這邊隻能停三分鐘,我開走了,你取消訂單吧!”
江桉那句“我已經坐車上了啊”生生咽了下去。
她看了看駕駛座上的季延川,意識到自己似乎上錯車了。
上的還是前男友的車。
但是,他怎麼把車停在這兒?
怎麼偏偏他的車,也是藍色,還打了雙閃?
這該死的……緣分?
江桉挽尊:“你的車和我叫的網約車都是藍色的,司機這會兒打電話催我了。”
季延川:“哦。”
“再見。”
最好再也不見。
江桉恨不得立刻逃離這輛藍色SUV。
但是手放在車門把手上開門時,發現被落了車鎖。
江桉:?
季延川這時候才轉過身,把手搭在副駕座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江桉。
懶懶道:“你把我車座弄濕了,我怎麼接下一個客啊?”
有六年沒見了吧?
但季延川身上那股子痞勁兒,一點沒變。
歲月也沒在他臉上留下什麼痕迹,反倒增添了幾分歲月沉澱的厚重。
他擋住了來自前排的光源,讓車内陷入昏暗環境裡。
車内暗潮湧動,車外暴雨傾盆,豆大的雨珠打在車窗上,像是鼓槌敲擊在鼓面上。
咚——
咚咚——
咚咚咚——
像江桉的心跳。
沉默幾秒,江桉将手中剩下的半包紙巾遞給季延川。
“擦擦。”
她直視季延川深邃的眼眸,像是撞進了一汪深潭裡。
男人冷嗤一聲,“還和以前一樣。”
說完,男人轉回駕駛座,發動車子,左轉駛入車流裡。
暴雨天,路上車子也不見少。
夜幕降臨的主幹道,川流不息。
季延川冷淡的聲音傳入江桉耳中:“地址。”
“我自己打車……”
“你不會以為,我對你餘情未了吧?”
“星河小區。”
等紅燈的時候,季延川在導航裡輸入星河小區。
市郊,開過去不堵車的情況下要一個小時。
季延川:“這麼遠?”
江桉:“安靜。”
還便宜。
但在打車這件事上已經很狼狽了,江桉不想更狼狽。
這樣顯得離開了季延川,她過得很差。
但事實是,她過得的确也不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