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桉沒管對面一聲不吭,問道:“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請你吃個飯。”
回應江桉的是一聲短促的笑聲,随即,季延川帶着點怒意的聲音傳了過來。
“江桉,你想幹什麼?”
“就請你吃個飯。”江桉說得很真誠。
季延川音量拔高,“我先前叫你吃飯你不是拒絕了嗎?看我不理你了你又打電話釣我,你覺得你一釣我就上鈎?你把我當什麼,你在林城排解寂寞的工具?”
聽得出,季延川的怨氣很重。
江桉聽電話那頭的人說完,才解釋道:“我今天來給我媽掃墓,墓園管理處說你續費十年,所以我想請你吃飯表示感謝。哥哥,你在想什麼?”
他在關系欄裡填的是兄妹,叫他一聲“哥哥”,也沒錯。
季延川:“……”
江桉問他:“所以,你什麼時候有空?”
“就今天。”季延川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
“好,你想吃什麼?”
季延川反問她:“你請我吃飯你問我吃什麼,你自己不會安排?”
“怕你不喜歡。”
“你知道我喜歡什麼。”
說完,季延川把電話挂了。
季延川不喜歡去外面的餐廳吃飯,他覺得沒有家的味道。缺愛的人總是喜歡四處尋找溫馨的感覺,短暫的溫暖就能融化内心的堅冰。
說到底,他們倆是同一類的人。
同類要麼抱在一起互相取暖,要麼就是互相厮殺。
江桉給季延川發消息,說晚上來她家吃飯,她現在去超市采購。
季延川看到江桉這條消息之後,比剛才聽到她那句“哥哥”還要煩悶。
他低低地罵了一句操,情緒到達頂峰的時候,也隻有簡單粗暴的一句髒話可以宣洩情緒。
不是罵别人,而是罵自己。
沒出息。
江桉太知道怎麼放餌給他,一釣就上鈎。
季延川調整了好一會兒的情緒,才拿上放在副駕上的白玫瑰從車上下去。
今天清明,他來給母親掃墓。
隻是沒想到會在母親的墓前看到季仲柏。
季延川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将季仲柏放在墓前的白菊拿起,像是丢垃圾一樣将花丢在地上。
随後,他在原來的地方放上他帶來的白玫瑰。
做完這一切,季延川臉上才露出滿意的表情來。
輪椅上的季仲柏卻是臉色一沉,“季延川,你幹什麼?”
季延川看都沒看季仲柏,而是拿手帕出來将母親照片上的灰塵擦去。
聲音淡淡地跟季仲柏說:“你連我媽喜歡什麼花都不知道,你來幹什麼。”
“誰掃墓不是帶菊花的?”季仲柏覺得季延川就是故意跟他擡杠,“你别以為現在整個公司都聽你的,你就不把我放在眼裡。隻要我還在一天,季氏就還輪不到你做主。”
季延川将照片擦拭幹淨後,退後兩步,看着照片上明豔動人的女人。
用非常克制的語氣跟季仲柏說:“今天在我媽墓前,我就不跟你吵架。”
“好,那就當着你媽面,說說你三十多的人了,還沒成家,我看你怎麼跟她交代。”
季延川這才轉頭看向季仲柏,居高臨下地看着輪椅上的男人。
說:“我媽要是知道你想利用我完成你的利益交換,說不定會從墳墓裡面爬出來,找你算賬。”
“你——”
季延川繞到季仲柏身後。
季仲柏蹙眉:“季延川你幹什麼?”
季延川看着季仲柏助理,冷聲開口:“讓開。”
季仲柏的助理讓也不是,不讓也不是。畢竟他的工資是拿季仲柏開的,但現在明眼人都知道,季延川才是季氏的話事人。
季延川眼神淩冽幾分,助理到底是扛不住他的氣場,垂首讓到旁邊去了。
季仲柏發現自己的人竟然被季延川驅使,氣得不行。可還沒說話,季延川就推着他的輪椅往前走。
他像是在開飛機,唰的一下就飛了出去,沒有半點緩沖。
季仲柏怕摔跤,隻能緊緊地抓着扶手,都忘記了去拉手刹。
季延川是他兒子,他再了解不過,他是真覺得季延川做得出松手讓他從半山上摔下去這樣的事情。
他大叫季延川的名字,可推着輪椅的人不給任何回應,反倒是加速往下。
冷風從季仲柏耳邊吹過,他心都要跳出來了,有種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的感覺。
終于,他們從半山上下來。
季延川将輪椅停在了平地上,心情似乎不錯地松開了輪椅扶手。
他笑笑,“所以明年,你就不要再來打擾她的清靜了。”
做完這一切的季延川拍了拍手,離開墓地。
季仲柏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根本顧不上叱罵季延川。
季仲柏助理趕過來,連忙給老闆道歉。
季仲柏将氣撒在助理身上:“你這麼聽季延川的話,你看看你去給他當狗他要不要你!”
助理:“……”
季仲柏:“老趙的女兒,他是非娶不可!總得有人壓着他,不然他真要給我上天了!”
助理想勸老闆認清現實,但顯然老闆應該聽不進去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