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手持團扇,擋着半張臉:“這位公子,找人您應該去找捕頭,而不是來青樓。”
黎塵鳴換了一身華貴公子裝扮,活像個風流公子,他收起折扇,扇柄敲擊紅木桌,暗中給老鸨施壓:
“老鸨,我們楚國博陵王氏可不是好惹的,前些日子,祭文被你燕春樓的人打了,随後竟然失蹤不見,是你們幹的吧!”
老鸨瞥了他一眼,手指一點一點:“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家小子點姑娘是借了貸的,他還不上,被打是肯定的。至于人嘛,誰知道在哪呢?可能又去哪裡浪了!奉勸王公子,我們背後的人你惹不起,别擋了上面人的财路!”
黎塵鳴輕笑一聲,手心攤開,一塊金子安安穩穩地立在掌心中。
老鸨身子一頓,兩眼情不自禁地跟着他的手轉:“诶喲,世子!說錯了,王公子——”
眼見着金塊近在咫尺,黎塵鳴卻一把收回手,身子向後仰,用扇子擋住了老鸨的手。
老鸨一改之前的态度,谄媚地笑道:“王公子,老娘也隻是個辦事的。這人……老娘透個消息給公子——”
老鸨嬌俏地附在黎塵鳴耳邊小聲說道:“夜半子時一刻,後院庫房。”
黎塵鳴眼皮一跳:!
随後順手遞過那塊金子:“老鸨,多謝。”
“做生意嘛!”老鸨嘿嘿一笑。
黎塵鳴輕聲笑起來:“那便告辭了。”
————
“春香,我要娶你!”
“公子——”堂内傳來陣陣調笑聲,一片歡聲笑語,歌舞升平,盡顯繁華。
瑩玉總是會被抱着女人東歪西倒的酒鬼撞到。
“臭死了!”
她瘦小的身軀穿梭在人群中:“眼睛大,鼻子挺,櫻桃小嘴,像個女人……”
“你在找什麼?”瑩玉袖子中的那卷畫像突然間被人抽走——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身上的絲綢輕盈如煙,光華流轉,她高舉着那卷畫像,蛾眉輕挑。
瑩玉一蹦一跳:“還給我!”
“老娘每天為了你殚精竭慮地伺候人,你卻不好好工作,在這瞎溜達?”瑩巧一雙杏眼瞪着她,平日裡脈脈含情地大眼,如今卻顯露出了她身為長姐的威嚴。
“一天天的别老管我!”
“别亂動心思,老娘好不容易才讓老鸨保下你!”
“不用你管!”
“我不管誰管?”
瑩玉握住了她拿着畫像的手,盯着她的眼:“我保證,我會讓我們一起出去的。”
瑩巧沉默一瞬,敲了一下她的頭:“少說話,多做事。别多管閑事!”
“知道了!”瑩玉腮幫子鼓鼓。
兩人又吵吵鬧鬧地打起來了,結果沒一會兒,耳朵被人提溜起來。
“又吵吵了,像什麼話!”老鸨捏着她倆的耳朵,“手裡拿着什麼東西?”
瑩玉瞪了一眼瑩巧:“額——沒有!”
“拿出來!”
瑩玉心裡一緊。
卻見瑩巧盈盈一笑,舉起一根簪子:“媽媽,她鬧着戴我的首飾呢。”
老鸨端詳着簪子,臉色不虞:“小家子氣!就怕你妹妹比你命好,被人看上不是?過段日子,待她虛歲過了十五,我便要給她風風光光地挂衣!”
老鸨眼角帶着點喜色:“玉兒破瓜,又可以賺一筆!”
瑩巧的笑容幾乎挂不住,默默擋住瑩玉的身體:“媽媽,她還小呢,先讓她再學學——”
老鸨眉頭緊皺,比瑩巧矮半個頭,卻能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當初要不是看你能賺錢,我也不會答應你留她到十五歲。知道每個月送給将軍的孩子有多少吧?去了那,就是個‘死’字!樓裡有樓裡的規矩,你們姐妹倆……也有你們自己的命。”
瑩巧團扇半遮着臉,亭亭玉立,默然不語,瑩玉半勾住她的霞帔,慢慢收緊手臂抱住了她的腰。
“媽媽!”龜公疾步走來,一拍大腿,“護國将軍到了!”
“诶喲!”老鸨轉眼望向門口,她嘴角咧到耳根,兩眼眯成縫,笑紋如同深壑,刻在她滿是胭脂的圓臉上,“吳将軍來了,有失遠迎!是什麼風把您吹來了?今日的貨我們會派人送的,不必勞煩您。”
吳禮一身白衣翩翩,他支腿坐下,底下侍從紛紛為他擦桌倒茶,身後跟着幾十個披堅執銳的士兵,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大門外。
他輕輕舉起茶杯,晃了晃,斜眼看着老鸨:“本将來,是來接人的。”
他一擡下巴,身後侍從丢給了老鸨一卷畫像,老鸨展開一看,又趕緊合上,轉頭望向四周,縮着脖子,手遮着嘴,噓聲道: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