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居安内心感慨,贊賞地點點頭,這破塵真人還是有頗通人性的時候的。
兩人相視而笑,臉上邪惡的笑容如出一轍。
“我們回去吧,她們估計也等得着急。”
破塵真人卻道:“不急。還有最後一步沒完成。”
“怎麼了?”
正當易居安疑惑之時,一隻手掌刺穿她的皮膚,握住了她的腰椎,猛地一拉!
“你!”
易居安感覺好似有燒紅的鐵鉗烙穿了後腰,火辣辣的疼。掌心碾過椎骨時帶起的震顫像電流順着脊髓炸開,尾椎骨仿佛被生生掰成兩截。
指節扣進腰椎縫隙的刹那,整條脊背的神經都在尖嘯,像是有人攥住她的脊梁骨往相反方向撕扯。
她的手指不受控地蜷縮,指甲幾乎嵌進掌心,後腰被貫穿的傷口像活物般跳動,溫熱的血順着指縫往下淌,沾濕的衣物黏在皮膚上。
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腰椎間的劇痛,膝蓋不受力地往前栽,唯有那隻鐵鉗般的手掌牢牢鉗制着她的脊柱,讓她在劇痛中保持着半跪的姿态。
眼前陣陣發黑,太陽穴突突地跳着,耳邊隻剩下自己紊亂的心跳和血液奔湧的轟鳴。
“睡吧。”
她捂住她的眼睛,易居安眼前發黑,控制不住困倦的眼皮。
一片黑暗中,隻聽破塵真人在她耳邊輕聲歎了口氣,語調悲涼:
“我到底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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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居安迷迷糊糊睜開眼,她立刻伸手摸向後腰,卻發現沒有任何傷口,好像一切都是她的幻覺。
“起來!太陽都曬屁股了!”
陽光刺眼,紮得她眼疼。
“别起個床要死要活的!”隻見破塵真人端着吃食走了進來,那喊人的模樣,和前世她的老母親簡直一模一樣。
“休息好了,你們就離開吧。我這沒多少存糧,全都奉獻給你們了。如今你們也有了與木偶群的抗衡之力,趕緊離開我這小破廟吧!”
易居安打開門,發現大家都乖乖地坐在桌前。
“咳咳。我有個問題?”易居安輕咳兩聲,“前輩為何不離開這白雲觀?如今草木凋敝、人丁稀少,您又為何還要留在這裡?”
黎塵鳴抱拳靠在木屋前的門廊,修長的雙腿搭在台階上:“恐怕沒那麼簡單吧?從先前在那洞中看到的壁畫而言,真人是白雲觀的住持,鎮守此地關押多年的旱魃,不能離開此地,我說的可對?”
破塵真人吸溜吸溜大喝一口粥,良久放下碗:“你倆一唱一和地問話,心中不是已有答案了麼?”
“誤會誤會!”易居安笑嘻嘻道,“這并非興師問罪的形式,我們也隻是好奇,想要求證到底是什麼才會讓前輩就留此地而不出世。”
破塵真人隻是笑笑:“小易,你要學的還有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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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前輩多日來的教誨,這幾日多有叨擾,日後定會差人送來錢帛。”黎塵鳴一身玄色勁裝,手握長劍抱拳,向破塵真人微微鞠躬。
幾人都對事情的結果很滿意。
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黃玄惑秀出自己的小肌肉,感慨道:“如今的我也是有實力闖蕩江湖的人了!”
“啪!”
黎塵鳴卻一巴掌拍上他的後腦勺:“别得意,先做到别拖後腿再說!”
他鼓鼓嘴:“知道啦!”
臨走前,易居安走到破塵真人面前,雙膝跪下,鄭重地磕了個響頭:“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多謝前輩指點。”
破塵真人微笑着看着她,眼裡有着她無法理解的怅惘:
“回去吧,接下來的路,你還要自己走,我們還會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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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觀外。
天淨沙走向那座破敗的道觀,随之而來的陣風帶起周圍的塵土:
“破塵真人,什麼風竟把你吹出了‘龜殼’?本閣主有失遠迎,還望勿怪。”
破塵真人随手拿了跟鐵棍,大馬金刀地坐在斷石殘垣上:
“天淨沙,你不必諷刺我,和你這種瘋子相比,我連螞蟻都算不上。我也真是搞不懂你,十六年前,李氏王朝覆滅不正是你一手促成的?如今還打着李氏旗号行事,您的臉皮真是厚得令我大開眼界啊!”
天淨沙背着手冷哼一聲,側頭看向身後之人,聲音低沉,極具壓迫感:
“你難道就沒有攪局嗎,國師?”
破塵真人翻了個白眼:“比不得你勞心勞力!”
天淨沙聽見這話倒是笑了:
“對了,十六年未見,看到女兒的心情如何?”
【1】《黃帝内經·寶命全形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