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懷在你繼任前一直是監國,能一手遮天,不奇怪。”易居安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着底下的動向。
心裡疑惑,轉移這些試材,就派這幾個木偶來?
黎塵鳴:“我的副官先前在燕春樓就查到一記事本,應該就是老鸨用來記錄從那些螵客裡綁來的人。我當時沒明白為什麼有些人要特地放一個非賬本的本子裡,還以為是仙人跳,如今看來,這一切都說得通了。”
“啊?”黃玄惑忍不住嫌惡道,“這老鸨太可惡了!這樣會傷害多少無辜的平民百姓!”
“媽媽不會傷害無辜百姓!”瑩玉下意識地反駁。
“無辜?”王憶唇角扯了兩下,嘲諷地笑容立刻讓黃玄惑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能去燕春樓尋歡作樂的男人,哪個是無辜的?您說說看呢。”
“......”黃玄惑讪讪地閉上了嘴,低垂着頭,“好嘛,我說錯話了,隻不過,以這種方式懲罰人也太殘忍了點。”
“殘忍?”易居安聲音淡淡,“殘忍的可不是她。
“身為傅懷的下屬,她同樣身不由己。當然,她确實也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收留那些年輕的女人有部分是出于心軟,有部分想必是為了大賺幾筆。但至少,她能在監國的手下,護住瑩玉姐妹倆的性命,已經很了不起了。更何況,她收留的不止瑩玉姐妹倆,還有許許多多的姐妹,她們,可比瓢蟲們更無辜。”
底下的木偶将所有怪物拖進了箱子内,他們即将出發——
王憶:“看樣子,他們不會從前山過道,而是從後山繞道。”
“後山?目的地會是哪兒呢?”
“吳國!”
易居安、黎塵鳴兩人脫口而出。
王憶恍然大悟:“有道理,吳國可是傅懷和吳禮他們的老家啊。一路從後山繞道東北方,便能避開原本在西南方的黎家守軍還有我們一行人。”
“哦?黎家守軍?”易居安很好奇黎塵鳴的反應。
黎塵鳴臉上蓦然浮現出驕傲又自豪的神情:“你在京城沒聽說過嗎?自父兄戰亂過世後,我黎家四個姐姐和幾個姑嫂們一同接替了父兄之位,掌管黎家軍。”
他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脯,終于不再是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樣,英姿勃發,看起來就像個二十一歲的普通中二青年:“當年瀾漓江一戰,正是她們以少勝多,扭轉戰勢,鎮守吳國,收複燕國,擊退了烏桓鐵騎!”
易居安兩手快速搖晃,為他鼓了個無聲的掌,第一次如此真心實意地拍馬屁:“太厲害了,難怪下官初見黎将軍就覺得您一表人才,氣宇不凡;貌若潘安,儀表堂堂——”
“噓!”黃玄惑一把捂住她的嘴。
“他們動身了。”
易居安拍開他的手,伸了個懶腰:“從後山過陰山,必經白頭嶺。”
“出發!打劫他們!讓他們第一個嘗嘗我新學的功法。”她露出八顆牙齒,陰恻恻地笑了。
幾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也陰恻恻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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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頭嶺過去不叫白頭嶺。
是六年前,烏桓鐵騎幾乎踏平吳國,而陰山後的白頭嶺,是吳國最後一道關隘,餘下的便是大平原。若是在此地防不住烏桓鐵騎,那烏桓劍指京城便指日可待了。
吳國戰事打了半年,陰山那一戰就打了整整五天。
那時也是春天,春寒料峭,頂峰的雪還未消融,死守陰山的黎安軍帶着所剩無幾的幾百人埋伏于白頭嶺,援軍、物資遲遲不到,他們最終被凍死在埋伏之地。
一夜之間,寒霜滿頭,宛如白發。
如今也是春天,白頭嶺宛如一幅絢麗多彩的山水畫卷。湛藍的天空如同被水洗過一般,潔白的雲朵悠悠飄蕩,時而如棉花糖般蓬松,時而似駿馬奔騰般壯觀。
山上的樹木紛紛抽出新的枝條,長出嫩綠的葉子,從淺綠到深綠,層層疊疊,交織成一片綠色的海洋。
陽光溫柔地灑在山嶺上,給萬物都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但此時此刻,暖意照不到身上,陰冷的風穿嶺而過。
那些木偶們雖然動作看起來卡頓,但移動起來時卻迅猛如閃電,看起來就像是會瞬移的僵屍。
突然,五個木偶急停,木制的腳掌滑行地面踩出幾道深痕。
“此樹是我栽,此山是我開,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财!”
幾個木偶歪了歪頭。
一眼瞧去,山道上,易居安站在中間,黎塵鳴和王憶等人分别站在兩側。
微風勾起她的碎發,她一手将青龍劍顯形扛在肩上,一手伸出手指勾了勾:
“喂,小木偶,你們——過↑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