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尺微顫,易居安猛地将其橫在胸前,二十八宿紋路亮起微光。
山坳間不知何時立起七根鏽迹斑斑的石柱,柱身刻滿扭曲的雲雷紋,頂端懸挂的銅鈴無風自動,震出令人牙酸的尖嘯。
三人隻能猝不及防地捂住耳朵,蹲下身子,避開這尖銳的聲響。
"東位震卦現血色雲氣,木氣相生。"易居安話音未落,羅盤人盤突然劇烈震顫,卯位刻度滲出黑血,在盤面上蜿蜒成絞索形狀。
瑩玉倒抽冷氣:“這是?”
易居安:“絞殺之象……這就是——兇局。”
羅盤的指針開始旋轉,好似失去了方向,越轉越快,越轉越快!
瑩玉反應迅速,立刻釋放出信号彈。信号彈上升到岘山上空,綻放出焰色火花。
易居安迅速翻開随身攜帶的《青囊奧語》,書頁卻如被無形之手操縱,直接翻至畫滿骷髅的一頁:“廉貞星犯位,土氣壅塞——”
她的聲音忽而戛然而止——
整座山體突然開始震動,發出骨骼摩擦般的聲響,三人腳下的泥土有如活物般扭動蔓延。
泥沙滾石從山頂滑落,易居安躲閃不及,隻能狼狽地閃過,臉頰卻還是被擦出了一道血痕。
“小心!”眼看着瑩玉被砸中腹部,王憶連忙一躍而下,抓住了她的手臂。
“抓住我!”易居安大喊道,随即抓住一根垂下的藤蔓,用着勁躍下,在最後一刻抓住了王憶的手。
“太好了,”易居安喘着氣,對着她倆微微一笑,“我抓住你們了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藤蔓忽然折斷了,三人手拉着手随着石塊一同陷落。
易居安另一隻手中的羅盤随之脫手,重重砸在底下凸起的岩石上,天盤、人盤、地盤開始逆向飛轉。
當丙午丁三山與天際兇星連成一線時,羅盤表面浮現出血色紋路,天池裡的水竟化作了黑水。
“是鎮魂局!”易居安靈光一閃,指尖蘸取空中滴落的露水,在半空中疾畫水紋,“有人用二十八宿陣鎮壓龍脈!難怪不能直接從羅盤上算出來!就是為了防止那些盜墓賊!”
随着符咒成型,四周的山澗水流突然倒卷而起,卻在半空被土黃色瘴氣凝成的巨手拍散。
王憶面色焦急:“怎麼辦?”
易居安抓起一抔黃土撒向羅盤,正中天池:"借天盤壬子癸的坎水,沖散坤位濁土!"
轟鳴聲響徹山谷,瘴氣如潮水退去的刹那,易居安看着羅盤上重新浮現的"兇"字紋路,冷汗浸透後背:
"這就是‘東線丘’——"
話音未落,山頂傳來鎖鍊崩斷的巨響,整座岘山的山峰從中間裂開,将落未落。
“快跑啊!”
三人才剛剛踩着一塊巨石安穩落地,此時又被迫踏上逃亡之路。
三人不約而同地認為這是最狼狽的一次逃亡,最終幾人灰頭土臉地在山腳碰上了李姝和四大判官。
李姝:“皇陵?”
易居安攬着她的肩膀,替她調轉身體方向:“别管了,命更重要!”
瑩玉、王憶紛紛揮手叫道:“快跑快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八個人狂奔向停靠馬車處的空地,這才停下來。
易居安背靠在車沿處,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其他幾人癱的癱,坐的坐,誰也不想多說一句話。
隻有李姝抱胸靠在馬車旁,很快恢複過來:“皇陵。”
易居安擺擺手,指着遠處:“就是岘山。這兇局可當真是九死一生啊!”
李姝“啧”了一聲:“起來!”
幾人這才慢慢挪回馬車。
李姝載着他們打道回府,打算重新謀劃,可沒想到越靠近城區,人流越多。
整條街上,隻有她們的馬車逆行進城。
“早聽說吳王野心勃勃,早年間與鄭王交惡,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動手了!”
“據說是要找什麼公主!那個前陣子被爆出來的前朝公主!”
“這可怎麼辦?誰知道那個女人在哪?朱雀門都被堵住了,西南方向都有重兵把守,而剛剛不少人也看到東北方岘山塌了!這、這能逃去哪個方向啊!”
“可不是!哪哪都被堵住了!”
“不行,爬也要爬出去!鄭王守軍有地冥教相助,還能拖上一拖,至少東北方目前還沒有吳王的軍隊!”
“唉,趕緊逃吧!”
……
“停車!停車!”
易居安等人瞬間感到不對勁,她随手拉住一人。
“幹什麼!有病啊!”那人瞪了她一樣,粗暴地甩開她的手繼續跑。
一連攔了好幾個人,易居安才問清楚情況。
李姝帶着他們躲到一破廟之中。
幾人聽了易居安的話,都沉默不語。
魏征“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豈有此理,我要回去幹死他!”
四大判官紛紛表示:“就是,這是咱們地冥教的鄞州,豈容他來放肆!”
“不行,”王憶冷不丁潑了盆冷水,“你們不能去,這樣公主會暴露的。如今你們四大判官的行蹤,便代表了公主,你們,不能去。”
“……”
四人那熱血上沖的勁頭瞬間被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