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之下,天寒地凍。
尤辜雪這一身的衣物早就被雪水打濕,冰涼刺骨的貼着肌膚,她在雪地裡用力的跑,嘴巴呼出的冷氣結團,又吸了進去,凍的肺部宛如冰窖。
裙底被雪水沾濕,又重新結冰塊,重的很,僵硬的雙腿擡起來都十分的費勁,身邊半人高的灌木叢葉子掉落,剩餘的光秃秃的枝條不斷的抽打着她的身體,尤辜雪凍的通紅的雙手扒開灌木叢,一刻不停的往前奔跑。
當她好不容易沖出灌木叢的時候,總以為有了新的生機,可白雪皚皚的前方,竟是斷崖。
往下看去,漆黑一片,看不見任何東西,隻能聽見呼呼的風聲從下方往上席卷而來,似乎裹着尤辜雪的心一道沉入了底下。
“尤司執,何必掙紮?我們真的不會殺你。”
那些人斷了她的退路,聚集在她的身後。
她和謝渁騎馬逃出來沒一會,就又被他們給追上了,尤辜雪不知道這些人怎麼這麼難纏,謝渁受傷太嚴重,昏了過去,尤辜雪怕他被凍死,就隻能給他塞進了一戶農家的羊圈裡。
這些人的目标是她,馬也被射殺了,摔落馬兒的過程中,她的胳膊有些疼,不知道有沒有摔斷,身上有着不同程度的劍傷,可唯獨沒有緻命傷,足見他們是真的想活抓她。
“你們到底是何人?為何針對我?”
假扮齊勝的男人正欲再度開口,他們的身後卻傳來另一道聲音:“尤司執,告訴了你,你也一樣無路可退。”
人群逐漸拉開縫隙,有一個身披狐裘大氅的人緩慢的走出,煞白的臉色,突出的顴骨和殷紅的薄唇,那雙眼裡雖渾濁,但也陰鸷,幹枯的雙手上,指甲也長的森然可怖。
“是你?”
沒想過這人居然是林玉山。
“是我。”林玉山雙手塞進了袖子裡,看着眼前的待宰羔羊,“尤辜雪,你是跑不掉的。”
懸崖上的冷風倒灌,尤辜雪直覺的身上的熱氣在一點點的消散,以至于她說話的牙齒都在打顫。
“車府令大人,我不記得什麼時候得罪過你,要讓你這麼大費周章來抓我。”
“你當然沒有得罪我。”林玉山的聲音偏細,夾雜着寒風,聽着如同鬼魅,“隻是你最近和燕熹燕大人的關系不錯,而他那裡又有我的把柄,你說,用你去換我的把柄,燕大人願不願意?”
原來,還是到了要殺林玉山的時候了,章節雖然差不多,可是情節差好多啊,她記得原文裡這章的主角是林绾绾,林玉山逼迫燕熹妥協,用林绾绾威脅,怎麼這會換成了她?
“那你估計找錯人了,我對他不重要……”
“不。”林玉山張口否認,“你對他而言,很重要。”
燕熹是他撿回來的孤兒,縱使照顧他也沒有多費心,但始終是照顧了的,對于他的脾氣秉性林玉山有一定的了解,他從未見過燕熹如此的在意過一個人。
從前,隻要提起燕熹的母親,就會拉起他的仇恨,可如今,隻要是和尤辜雪相關的事,就可以點燃他的怒火,他的情感已經在不知不覺的轉移了。
他是他養大的,燕熹其實喜怒不形于色,唯獨母親是個例外,而如今,尤辜雪成了新的例外。
相比于已經死去的母親,燕熹更在意眼前這個姑娘的生死。
林玉山十分肯定。
“他到底有你什麼把柄?你為何不直接去對付他?”
林玉山輕輕的咳了一下,似乎也是被風吹的不舒爽:“這你就不必知道了,燕熹懂就好。”
話畢,他給了個眼色,那些人就要上前抓人,尤辜雪的脊背發麻,她至今都記得,林绾绾在被林玉山抓走後,血液都快被放幹了,而且原文裡,林玉山不僅放她的血,還用舌頭往她手腕上的傷口裡鑽,讀到這一段的時候,尤辜雪惡心了好幾天都沒睡好。
“系統,我要是被他抓回去,存活率有多少?”
系統這會子倒也麻利:【0%】
尤辜雪緊盯着那些人漸漸逼近的步伐,再度問道:“那跳崖呢?”
系統:【1%】
媽的,天要亡她。
尤辜雪慘淡的笑了一下,今日這情形,靠她一個人突圍簡直是在癡人說夢,她是打死也想不到,林玉山想要抓她。
下定了決心,她利落道:“相信科學,相信數學,我就賭這1%”
纖細的身影快速的轉身,絲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那個假扮齊勝的男人抓人心切,在她躍起的一瞬間,匕首擲出,正中後背,皮肉破開的聲音裡雜糅着尤辜雪的痛呼聲。
其他人驚訝了一下,想伸手抓人已經來不及了,林玉山驚恐的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追到崖邊往下俯瞰,白色的身影逐漸被黑暗吞噬。
他連這最後的籌碼都沒了。
回頭怒扇了那人一巴掌:“混賬!誰讓你動手的!她死了,我拿什麼跟燕熹談判?!項衛!你是蠢貨嗎?”
鮮紅的巴掌印在臉上,火辣辣的疼,林玉山尖利的指甲在他的臉上留下傷痕,項衛立即跪下,磕頭認錯:“主人,主人勿要動怒。”